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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抓着她的手，思索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地道，“妈妈……”
声音稚嫩。
顾念恩由衷地笑起来，“儿子，抱一下。”
子期立刻向前，双手挂上她的脖子紧紧地抱住，小脸贴在她的脖颈间，紧紧地贴着……
顾念恩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他，“告诉妈妈，为什么生妈妈的气？”
子期搂着她的脖子摇了摇头。
“妈妈知道你是生气了。”顾念恩松开他的小手，认真地看着他道，“跟妈妈说，不然我回去睡都睡不着的。”
子期低下头，面无表情的默不作声。
“子期……”
“我不要爸爸！”子期忽然抬起头大声地说道。
顾念恩被他吓一跳，子期继续大声地道，“我不要爸爸！他对我不好！他讨厌我！你骗我！”
子期一连说了好几组词……小脸挂着生气的表情，重重地呼吸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顾念恩怔怔地看着他，双手搭上他的手臂，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妈妈没有骗你……”
原来他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件事而生她的气。
她一再在他面前强调说贺铭川很爱他，很喜欢他，说了一次又一次，结果都在傅家财团的那一晚被颠覆了……
“你骗我！”见她还反驳，子期更加激动，说得更大声了，气鼓鼓地瞪着她。
他气了这么多天，就是气她在骗他，骗他爸爸是很爱他的……
顾念恩一时间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子里回想起顾晓东的话，顾念恩忙道，“子期，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其实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那些都是演员，就像我们看电视里的那些，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
顾晓东说过，就算是欺骗他都要让他的记忆模糊下来，否则这个记忆会清晰地跟他一辈子……
子期听着她说话，小脸还是气鼓鼓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半晌非常认真严肃地冒出一句，“爸爸是真的！”
……
顾念恩语塞。
她儿子有时候看着什么都不懂，有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懂，居然还知道从她的话中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顾念恩只好把这个谎继续撒下去，“爸爸也是在演戏！”
“……”
这一下子期没话可说了，又开始思考，小脸板得很正经。
见子期开始动摇了，顾念恩连忙故作委屈地道，“你看，你一直不肯好好听妈妈说话，还跟我生气，我很难过。”
子期看着她，嚅动着唇小声地道，“你骗我……”
“妈妈真的没有骗你。”顾念恩再一次强调，从地上站起来，子期飞快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顾念恩笑了笑，“我不走，我在这坐一会。”
顾念恩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子期低下看向她的脚，好久从嘴里冒出两个字，“疼吗？”
“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说话，我就不疼了。”
顾念恩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话落，子期又耷拉下小脑袋，抿着小嘴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以后……也不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顾念恩乘胜追击，想化解他对贺铭川的心结。
“演戏为什么？”子期突然又问道，小脸上全是认真。
“嗯？”
“爸爸为什么演戏？”子期冷淡问出问题，问出自己要问的。
“……”
为什么演戏？
她儿子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还知道打破沙锅问到底？
顾念恩无奈极了，在子期清澈明亮的目光下，努力想编理由，可惜编不出来，“那就要问爸爸了，爸爸来找你的时候让他和你说好不好？”
“我不要他！”子期继续摇头，腮帮子又气得鼓起来，眼里透出一股憎恶，“我就不要他！我不要见他！”
说着，子期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变得越来越大声，顾念恩忙安抚他的情绪，“好，我们不见，我们不见……”
随后，子期再不肯跟她说一句关于贺铭川的事，只要她一提，他就反应强烈。
以前，子期对贺铭川是抱着期待的，甚至会去主动问贺铭川是不是想他了，可现在……顾念恩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类似恨的情绪。
看着子期和贺铭川弄成这样，顾念恩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太急进了。
她拼命给子期灌输爸爸很爱他的讯息，让他有了期盼，让他有了一个高度，现在这个高度摔下来……反而比以前更糟糕。
顾念恩和子期没能聊上太久，子期要去训练。
“去吧，等你训练完妈妈来陪你玩好不好？”顾念恩陪着他洗漱过后，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好。”子期重新有了笑容，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跟着格林老人离开。
……
顾念恩回到卧室，一夜没睡头跟快炸了一样。
不过好在，子期同她和好了。
只是她编造的谎言没能让子期对贺铭川放下成见，子期的小世界里有他自己的一套准绳。
就像他认定她骗他，于是连她都不想理了，要不是今天演这一出，子期连她都不会原谅，更不会开口说话……
顾念恩走向阳台，望着庄园内层层叠叠的风景，树木高耸，远远望去，若直入云端。
顾念恩往旁边的阳台望了一眼。
这几天下来，她几乎每天都会不自觉地走过来，然后不自觉往其它阳台望去……
不知道贺铭川背上的伤势好了没有，不知道他这些天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做出一些残忍的事害到一个个无辜的家庭……
这几天，贺铭川没来找过她，她也一直闷在屋里翻阅和上网查看儿童心理健康的相关知识，基本不在庄园内走动。
从那一晚过后，她还没有见过贺铭川。
顾念恩站在阳台边上驻足很久。
一列车队从最后一道警戒门开进来，穿过奇珍树木间的道路开到古堡前。
一行保镖率先从车上下来，顾念恩拖着腿走到阳台最边上望下去，只见方正也从一部车上走下来，一手按住车门。
一双修长的腿迈下来，贺铭川从车上下来，颀长的身形停在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