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越来越像一个谜

陌爱成婚终不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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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心潮涌动。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心中的结却好像开解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能有这种感悟,又或者仅仅是出于一个人的敏睿善感。

    夜里的风带着院子里青草特有的香味,从半开的落地窗外灌进来,凉意驱散了我脸上的热度。

    喝了几口酒,靳予城又问:“你恨他吧?”

    这样的问题也是第一次有人问我。

    说实话,今天见到肖扬之前,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我身处完全没有他存在的环境里,我每天过得简单又快乐,我身边的人都很好,我觉得我已经开始全新的人生。

    可今天,我发现,我完全没有走出来。

    那种感受仍然是真真切切的,伤心,失望,悲愤,痛。所有负面情绪潮水一样一起涌来。

    也许,恨意压制得越深,当它翻起时,浪潮也会越汹涌。

    “当然了。恨。”我咬紧牙,低声说。

    好一阵子靳予城都没说话,眼里好像又出现那种黯淡难懂的神色。

    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凭直觉觉得,他现在的所思所想,已经完全与我无关。

    这种沉默让人有点无所适从。

    我轻轻转动杯子,盯着挂在杯壁上的暗红色酒痕,大着胆子问:“靳总,那你你的妻子呢?”

    “我?”他侧头看看我,嘴角很快漾出一抹玩味低笑,“我没结过婚,哪来的妻子?”

    但很快又说:“你是想问,ange的妈妈吧?”

    我点了下头。

    他抿了一小口酒,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ange没有妈妈。”

    这句话可以说直接把人拒于千里之外。我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并不想跟我谈起他自己的事。

    我也不敢多问,只说了声:“对不起。”

    “没什么可抱歉的。”他声音很低,却也没有解释半句,只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问,“可以吗?”

    我点点头。

    靳予城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垂着眼划开打火机点燃,静默无声地抽烟,没再说话。

    空荡荡的客厅里,沉寂在蔓延。我既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只好在一旁,一口一口喝剩下的半杯红酒。

    想到何婶说他寂寞。看他现在的样子,或许真是如此吧。

    我不禁更加好奇,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们要分开?是有误会,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我发现,身旁这个人的经历,他的过往,他真实的内心,他那双深邃沉郁的眼睛底下,藏着的是什么?

    所有这些,我一概不知。

    靳予城对我来说,越来越像一个谜。

    神秘得令人渴望去探索又害怕得知答案的那种谜。

    但可能,我并没有资格去探寻这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靳予城抽完烟,在烟缸里碾灭烟头,终于记起来旁边还有个我。

    “时候不早了,去睡吧。”他看了眼手表。

    “不客气靳总也早点休息。”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杯子刚要离开,低沉声音又轻风一样掠过耳畔。

    “秦宛。”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能把我的名字念得这么好听。

    我顿住脚步回头。靳予城看我一会,只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陪我。”

    回房间时,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我头有点晕。

    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半天都抓不到一点头绪。

    夜里,很晚我才睡着。睡梦中好像出现了那个她。

    她背对着我,站在层层雾霭后。我抱着ange迎过去,她转过身,朝我们笑。一点一点,那个笑容逐渐清晰。

    最后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却是颜安青。

    我一下醒了,坐起身,一头冷汗。

    -

    靳予城并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容易相处的人。虽然刚开始接触,他总是给人温和,彬彬有礼的感觉,但也仅止于此。他从不向人表露他的情绪,更加不会轻易敞开心扉。

    他就像夜空里最耀眼也最遥远的那颗星,你觉得触手可及,实际它远在亿万光年之外。

    我觉得,应该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真正了解他吧。

    当然他依然对我很好,好得不寻常。

    甚至连每次给ange买东西回来,都要花心思挑一份我可能会喜欢的礼物。

    他的司机阿恒往家里送东西时,有一次还跟我说:总裁办那些女秘书们都在好奇,追着问靳总是不是又结交了新欢?还同居了?

    说这些时阿恒是开玩笑的语气,我却惶惶不安。这些流言靳予城不可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ange学会叫“爸爸”是件挺突然的事。

    那天也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下午她睡醒了,我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读绘本。

    何婶在厨房忙,客厅里很安静。她靠在我怀里,听得很认真。

    六点半窗外准时传来汽车引擎声。

    靳予城迈进屋子时,ange抬头看看他,突然脆生生说了声:“爸爸。”

    发音虽然稚嫩,但很清晰,在淡淡的阳光里像咬碎了一颗葡萄。

    不过叫完就ange埋下头,自顾自又去看绘本没再理他。

    靳予城立在那儿,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

    阿恒拎着公文包站在他身后,连忙陪着笑脸客套:“靳总,您女儿都会叫爸爸了,可真快啊!”

    他嗓子里“哦”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上了楼。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高兴的迹象。

    阿恒瞅瞅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了他。

    我也弄不懂他眼里的神色。从没想过ange终于会叫“爸爸”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晚饭靳予城没下楼来吃,甚至没有从书房里出来过。

    八点多我陪ange在她房间的垫子上玩了一会,她玩累了,枕在我腿上很快睡着了。

    我抚着她的额头,想起下午的事,心里很费解。

    直到听到有人敲了两下门,我才回神。

    靳予城倚在门边,目光定定落在趴在我腿上睡着的ange身上。那种深切,跟他刚回来那天晚上一样。

    “靳总”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结,走过来半蹲下身,半天低声叹道:“小孩子长得太快了。”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才发现他眼底有些红,可能刚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在喝酒。

    也许看到ange一天天长大,他又想起某些伤心往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是啊,她现在能说不少字了。其实ange很聪明,别看她才一岁多,很多事她都懂”

    “是吗?今天听到她叫‘爸爸’,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必须,为她的一生负责。”

    他用手指碰碰ange的脸蛋,说这句话时,声音是沙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