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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律?”那边的人也很意外,连餐盒都忘了放下。
她就是纪夏?
我突然一步也挪不动了,心里满满的被这五个大字占据得一点空气都透不过。
靳予城就站在她身旁。从这个角度,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有刚才那两句话,他的语气,她说话的方式也不能不让人联想。
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肯定不止见过这一回。
靳予城回头看看,很快过来把我和许律请进了办公室。
“这位是?”纪夏站起身,对许律笑笑,眼风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是秦宛。”顿了一会,靳予城又向我介绍,“这位是纪夏。”
“我知道,你未婚妻吧?”纪夏神色低回晃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和她那种眼神,竟让我忽然之间心乱如麻,脸也红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乱糟糟的脑子冷静下来。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楼层不低,落地窗外是薄暮下的天空。
我假装看外面,偷眼看纪夏。
她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孩,落落大方。身材虽纤细但也称得上有料。皮肤很白,吹弹可破,眉眼里蕴着温柔。这样的女孩,真的很难不让人怜爱。
靳予城喜欢她,许律也对她倾心过。他们一起有过许多过往。
纪夏,靳予城,许律。看着他们三人站在那儿,我一直控制不住地想着这些事。
他们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大家都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纪夏才伸手拨了下发丝:“阿律,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竟然又在这里重逢了。”
“是啊,真巧。你最近好吗?”许律声音有点生涩,眼神也闪烁着像在躲闪什么。
“还算好吧。多亏予城收留我。”
我汗毛一凛,竖起了耳朵。
“收留?”
“嗯。我现在住在他在澜金城的公寓里,也在晟辉上班。”
澜金城是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我不知道靳予城在那里还有房子。不过想想,他不止一处房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这话时,纪夏好像往我这边扫了一眼,快得几乎觉察不到。我也没太注意,木然转过头,去看那边的靳予城。
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紧锁的眉心只有一片沉黑。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这话是问许律的。语气很淡,淡到我都听不出重点到底是在“一起”还是在“来”字上。
许律避重就轻地答:“本来,是想找你请顿饭”
“那正好。纪夏,你也别吃那个了,跟许律出去吃,账算我的。”他很快走到门口,取下外套搭在臂弯。
“秦宛,跟我走。”
我呆呆立在那儿。他等了一会,大步迈过来,牵起我的手。
被他拉出办公室时,我能模糊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盯在我后脑勺上。
电梯正好到了,进去时,我默默把手从靳予城手心里抽了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心里也一直隐隐有种预感。是靳予城让我相信美梦不会醒来,又决然无情把我抛进现实。
所以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好几回夜里很晚才回来,回来还电话不断,真是都是工作还是别的?
澜金城的公寓,这几个字像针一般扎人。可我发现,我竟然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是他爱的人,他女儿的妈妈。本该是他正牌妻子的人就在那儿。可笑的是我空顶着一个“未婚妻”的名头,荒谬至极
“哭什么?”
车里,低暗的几个字飘来,我才发现自己在掉泪。我眨眨眼,没有去揉眼角,也没回答,只盯着车窗外流动的璀璨灯火。
靳予城似乎叹了口气,引擎声中,听不真切。
到家已经很晚,ange一看到我就迎过来,“妈咪妈咪”地叫个不停。
吃过饭,我带她上了楼。强颜欢笑陪她玩了一会,把她哄睡着了。
回到房间,刚准备关门,外面有个力道在往里推。我加了把劲,可终究还是抵不过门外人的力气。
一松手,门就大敞开。靳予城站在外面,目光很沉。
“干什么?”我声音很低,垂眼盯在脚边。
“不干什么。”他走进来,门“咔”的一声在身后合上了。
“为什么又不理我?”高大身影站到我面前,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视线里衬衫扣子开着好几颗,夜深人静中竟让人觉出了点颓丧感。
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就因为纪夏?”
听得出来,提起纪夏这两个字,靳予城的口吻也是生硬的,像藏了什么一言难尽的东西。
“小宛,如果你有疑虑,大可以直接问我。”
握紧的手心里一阵刺痛,我松开一点:“你说过,只要她好就行了。为什么又和她见面,还让她住到你的房子里。”
“因为她不太好。”
他看着我,声音轻了许多:“前不久,我才得知她在之前的公司一直被上司骚扰,不得已辞了职。手头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差点流落街头。一个年就是靠一箱泡面过来的。她现在一个人在国内,无亲无故。所以”
“所以,她也必须依赖你?”我哑着嗓子。
靳予城没说话。
突然想起之前听许律说过,纪夏家破了产,她父亲好像也去世了。确实,她现在生活没有着落,他没理由袖手旁观。
原以为许律会和纪夏在一起,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想来,是我私心太重,算盘打得太响。没有考虑过许律愿不愿意,纪夏又愿不愿意。
我把发丝挽到耳后,惨然笑了笑:“她依赖你,是应该的。予城,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后悔了,就收回吧。”
“收回什么?”
“收回”
话说一半,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些事。如果不能和他结婚,那谁帮我夺回孩子?谁帮我查清我妈去世的真相?谁帮我报仇?
原来,我有这么多贪婪的诉求,加诸在他对我的这个承诺里。
我抿抿唇,还是说全了这句话:“收回,和我结婚的承诺。”
一双大手突然攫住我的肩,生疼。
“你敢再说一遍?”
我抬起头,面前的人眉宇里皱得很紧,熨都熨不平似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