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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发生的一切,清晰的映入四周魂的眼中,恐慌在这一刻弥漫每个角落。无论是即将转生的魂,还是鬼差,亦或是刚到达此处的魂,都感觉到了浓浓的生死危机,他们再也顾不上身体传来的痛感,疲惫,只知道疯狂的奔跑,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远离奈何桥,无论什么地方他们都愿意去,哪怕是回去接着受惩罚,也比在这里送命强的多。
阎罗王与转轮王看着暴动的魂,想出言安抚几句,却无奈血河再次传来轰动;只见河面如沸腾的开水,布满了血泡,发出呜呜的响声,响声随着心跳的律动,击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而之前的血浪不过是如海浪拍打海岸,虽然气势惊人,但也不过是万年古枯起身带来的连锁反应罢了;然而这一次却是犹如愤怒的火山,厚积薄发之下,必然是万年古枯亲至。
“究竟是何人往本姑奶奶的身上洒孟婆汤?”万年骨枯真实的样貌,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具穿着新娘礼服的骸骨,整具骸骨都是鲜艳的血红色,骷髅上的双眼散发着蓝色的幽芒,手中握着血水化作的软剑,剑上的血水还在不停的流动,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在这寂静时刻,显得突兀而惊魂;然而这还不是最值得人称奇的,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竟有着一头极其美丽的闪亮乌发,乌发柔顺而清丽,令人迷醉;她的声音很冰冷,却十分动听。
“打扰了前辈静修,是晚辈的不是,还请前辈息怒!”转轮王上前双膝跪地,恳求着。
“请前辈息怒!”阎罗王紧随其后,同样跪地请求。
“前辈息怒!”武判官大步向前,跪地祈求。
“孟婆?”万年骨枯看也不看面前三位,只是微微侧头,冰冷地唤道。
“唉!你这又是何苦?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你就会轻松很多!”孟婆心疼的看着万年骨枯。
“孟婆?”万年骨枯依旧冰冷地道。
“一个小辈想要吸这个女魂的阴气,女魂却不愿意,只好前来转生,不想,在喝孟婆汤时,小辈赶到,将孟婆汤打翻,掉入血河。”孟婆尽量简单地解释道。
万年骨枯幽芒的双眼,看向凤飞蝶,看到的却是凤飞蝶充满好奇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双眼睛之时,她沉寂绝望了多年的心再起涟渏,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若还想离开这里,若还想看到心中的他,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希望,放她离开,终有一天她会回来这里,那个时候就是她解脱困境,与心中的他团聚之时。
“你叫什么名字?”万年古枯声音虽然冰冷,但却缓和了些许。
“凤飞蝶,你是谁?”凤飞蝶上前几步,依旧好奇地看着万年古枯,平和着道。
阎罗王与转轮王惊讶地看向万年古枯,他们还记得当初万年古枯刚来到这里,就差点毁了整个地府,若不是那位前辈来此,将她封印,怕是这世间早已没有地府的存在了。而如今这个残忍的万年古枯竟然与凤飞蝶平和交谈,而凤飞蝶也没有任何惧意,就那样仰着头,好奇地望着她,她也没有任何不满。若说之前他们对于武判官所说还有一丝疑虑的话,如今却是再无任何怀疑。
“我是谁?或许以后你会知道,但现在却不是该告诉你的时候,只希望若来日有机会,你可以救我离开这里,我将感激不尽!”万年骨枯沉默些许,忧伤而带着些祈求道。
凤飞蝶瞪大了双眼,她不明白,就凭她怎么救她出去?虽明白这点,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总觉得某一天,她真的可以救她一样;凤飞蝶目光转向万年古枯的新娘礼服,她很想问她,她的爱人在哪里。
“小辈何在?”然而万年古枯却没有给凤飞蝶开口的机会,只是在凤飞蝶答应她的请求之时,已是骷髅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仰头看着地府无尽的上空,冰冷而杀意地开口,手中的软剑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小辈?本公子是秦广王之子蒋少易!本公子也曾听闻你的传说,然而如今,你却向一个小小的女魂求救,看来传说也不过如此!本公子劝你乖乖回去,否则别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蒋少易丝毫不将万年骨枯放在眼中,微眯着双眼,手中的锁魂鞭一下一下地甩动着。
万年骨枯依旧看着地府的上空,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手中的软剑缓慢举起,对着蒋少易的方向狠狠落下,同时血河之水涨起,将她的身体包裹,渐渐没入血河之中。由始至终,万看古枯都没有看蒋少易一眼,就连那一剑都是随意一击,一击过后,直接离开,根本不担心会刺不中。
蒋少易面对无视他的万年古枯,怒火冲天,本想将其拦下,但奈何万年古枯的一击已到近前,他只好慌忙躲避,只见他身体异常灵活的转个弯,接着一个跳跃,就已经远离了血剑的攻击范围,嘴角也自信的扬起了笑容;却没想到,软剑迅速转了个方向,绕到他的身后,准确无误地刺入体内,蒋少易骇然地看着身上的伤口,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简单的发生了,然而魂力却在此刻大量流失,呼吸之间,他便失去了九层魂力,之前修炼的功法更是被毁于一旦,从此再不用吸收阴气,更不用担心自己能活多久。
蒋少易清晰的感受着体内的转变,十分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与此同时,剑气的余波落在奈何桥边,奈何桥因此剧烈晃动,桥上还未逃离的魂重心不稳,掉入血河之中,成为血河的一部分;但也有魂被奈河桥的震动动直接推入桥的另一端。
原以为一切震动就此结束。却不想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开始:一声咔嚓传来,轰隆隆的断桥之音传遍了整个地府;霎时间,除了外出的秦广王,目睹经过的阎罗王与转轮王,剩下的七个阎王纷纷被奈何桥断裂之音吸引而来。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惨不忍睹的场景之后,均惊怒的说不出一个字,他们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然将奈河桥弄断。
凤飞蝶看着断裂的奈何桥,不惊有些讶然,她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投生,就引来了这么大的轰动,原本武判官的罪名就不轻,阎罗王与转轮王虽有过错,但凭他们的地位应该无碍,可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三人怕是都要脱不开关系吧?
“如今你们要怎么办?我到无碍,只要投生就可以了结一切,可你们三个呢?武判官罪名更重了吧?转轮王,奈何桥是你管辖,如今却......,你要怎么办?还有阎罗王,你是擅离职守;这么算来,你们三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凤飞蝶实在太过担心,望着因奈何桥断裂而来到自己身边的三人,皱着眉头道。
“你不用担心,地藏会帮我们的,倒是你,若现在还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快走吧!”武判官微笑着安慰道。
“这怎么可能?奈何桥都断了,你确定地藏还会帮忙吗?”凤飞蝶十分不满武判官的敷衍。
“有本王在,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阎罗王忽然开口。
“那你呢?转轮王呢?不如你们三个先去找地藏吧!”凤飞蝶忽然双眼一亮,想到了什么,开心地说着。
“不可能,事情如今闹成这样,我们三人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会连累无辜的;你放心,这事儿归根究底错都在秦广王处,他要降罪我们,还不够格,至于地藏,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没有必要再去找他。”转轮王看了一眼奈何桥另一面惊怒的各位阎王,又看了一眼大部分陷入惊慌中的魂,直接拒绝了凤飞蝶的提议。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看那边,再不走可就来不急了,秦广王马上就到了。”阎罗王打断了凤飞蝶的话,并使了个眼色。
凤飞蝶诧异地看向阎罗王眼神所指方向,才发现,蒋少易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一手支撑着身体,坐在地面,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却还在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是疯了吗?事情发展至此,他居然还不死心。
“孟婆,给她一碗孟婆汤!”转轮王也看到了,转身对孟婆道。
“不必了,虽然我不想要前世七十年的记忆,但却不想忘记你们!”凤飞蝶坚定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武判官点头赞成着,他是最不希望凤飞蝶喝孟婆汤的人,只因他不想再面对她时,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比剜心还难受。
凤飞蝶最后看了三人一眼,缓步向转生通道走去,她不知这一次转生会去往哪里?会成为何人?会活多久?但不论去哪里,她都不会忘记三人的恩情。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远处秦广王的身影出现,打乱了凤飞蝶的思绪,也惊到了凤飞蝶以及身旁陷入呆滞的魂,使得她迈向转生通道的脚停了下来,担忧地看着三人,如果可以确定三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再转生的话,她会更加满足。
然而,凤飞蝶身旁的魂,却被秦广王的怒声惊醒,惊醒的瞬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轮回六道,上面标着: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人道、阿修罗道、天道;在这六道的中间还有一个通道,上面没有任何标注,不知通向哪里;但这并不阻碍魂看见六道的疯狂;
霎那间,所有的魂都疯狂的冲向六道中的人道与天道,凤飞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此事,本就没有站稳的她,被疯狂的魂撞入了无名的通道之中。
被撞入的瞬间,凤飞蝶不由无奈地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没能如愿,不知道他们三人的惩罚重不重?不过若有一天可以重回这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秦广王和他那花痴儿子。
而武判官与阎罗王,转轮王三人却大惊失色,怎么会是那条通道?进入那里的人大多命运坎坷,若走过去,便举世瞩目,成为一代天骄,以后成就更是无法想象;若走不过去,轻则早亡,重则魂飞魄散。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转轮王复杂地感慨道;武判官与阎罗王也赞成地点了点头。
“不错,天意让她早死,最后她还是一样,会回到本公子手中,你们就看着吧!”蒋少易捂着伤口,虚弱地喘息着,却依旧不甘心地嘲讽着道。
“武判官,本王不在,你就是这样办公的?都管到本王的家中之事了,你管的是不是宽了些?”秦广王已经从蒋少易处得知事情经过,再看到蒋少易的惨状,不由怒火中烧。
“秦广王,你身为十殿之首,怎可对你儿子所为不管不顾?究竟有多少无辜生灵死于他手,你可知道?”阎罗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秦广王怒斥。
“阎罗王,本王还没问你,此时你不在你所管辖之地,为何来到此地?你擅离职守,疏忽公务,该当何罪?”秦广王瞪圆了眼睛,手指着阎罗王,厉声追问。
“广王,此事……”
“转轮王,你也不必为他人求情开脱,奈何桥是你管辖,如今被毁,这责任你是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秦广王打断转轮王的话,毫不留情地道。
“既然秦广王你不念旧情,那我老薛也不必为你瞒着了!你纵容你子吸取女魂阴气,导致地府怨气滋生,阴阳两界男女失衡,这番罪责你又如何交代?”转轮王不由面色涨红,气愤指出。
转轮王的一番话,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孟婆与其它七位阎王又惊又怒地看着蒋少易。
“转轮王所言是否属实?还请秦广王给个交代!”孟婆率先发声,脸色及其难看。
“还请广王给个交代!”另七位阎王异口同声,气势汹汹。
“何须他回话?这里有这么多的魂在,本王就不信没有作证之魂!”阎罗王振振有词,大义凛然。
“是!就是他,总说要带女魂过好日子,可是被他带走的女魂却再没出现过。”其中一位老者,胆怯地站出来指着蒋少易道。
“不错,我与生前的女儿是出车祸同时死亡,一起来到这里,才一进入鬼门关,我女儿就被他强行带走,再也没回来!”一位中年妇人一腔怨气。
“…… ……”
有了开口之魂,越来越多的魂走出,指着蒋少易声声控诉。他们早已看明白,此时正是他们报仇的最佳时机。
“果然如此,秦广王,你一向为人最讲原则,公正;怎么也这样糊涂?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更何况已经给阳间带来巨大变化,这种死罪你怎么能……怎么敢……”楚江王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其他六位阎王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怒其不争的,但不论是哪一种,秦广王都觉得,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回头看看一脸惨白的儿子,忽然有些迷茫的弯下了腰,可一想到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由腰又直了起来,双眼中的迷茫再次转成坚定。
“罢了!鬼差先将往生的魂关入往生城,待奈何桥修复,再行转生,武判官随贫僧走,蒋少易关入十八层地狱,狱满千年后,投畜牲道千年!秦广王暂且不予追究,以观后效!”早已到达,隐身附近的地藏王现出身形,紧闭双眼,厚重的声音传入在场之人耳中,众人烦燥的心境平和了许多。
秦广王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想到若自己纵容蒋少易任意残害无辜女魂的事情一旦被说出,那么那个人也不会再帮自己了吧!想通这一点后,秦广王只好忍了下来,沉默地看着蒋少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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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飞蝶的魂体随着转生通道之力渐渐远离,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会投胎到哪一家,是贫穷还是富贵,她都已经没有了选择,也毫无怨言;只是她即便意识模糊,也无法不担忧,不抱怨:他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等着她回来,还有若是只记得地府发生的一切就好了,前世实在是不想记住,七十年的时间,可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呢,很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