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番外:高兴了吗

顾十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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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庭凌”

    她咯咯地笑了,用力的推开他。

    “我求求你不要再装了好不好?”

    “还给我?你打算怎么把我失去的一切还给我?”

    她目光猩红,声音愈发的嘶哑,“你是要把你的手也剁掉吗?”

    暴雨如注,他们两人的身体都被淋湿了,但江满月此时却不觉得冷了,而是疼,连眼珠子都在疼一样,疼得喉咙都要冒血了。

    “满月,你说得对。”他狼狈的伸出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就该补偿你。我就把我的手剁掉还给你”

    “我求你原谅我,你可以恨我,但是你不要走。”

    “你不能离开我。”

    他悲戚的哀求着,双眸里毫无星光,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只要江满月可以不离开他,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不想失去她了啊。

    他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他要用他的鲜血,来洗刷她心里的怨和恨。

    江满月瞪大眼,雨水从眼前飘过。

    她发出古怪的笑声,近乎痴狂地说:“你剁啊!”

    “你要是废掉你的手,我就答应留在你身边。”

    她靠近他,诡异地道:“傅庭凌,你这种人你敢吗?你会吗?你能吗?”

    她似乎笃定他只是说谎骗她的,她也不愿意相信他任何一个字。

    “你真的肯不走?只要我肯废掉我自己的手?是不是?”明明她的话是没理智的,可他偏偏信了。

    他甚至还非常急切的想要确认,如果她说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废掉自己的手。

    纵使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但是他回来得太晚了。

    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已经弥补不了。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他的命,他的手,他的人,统统都是她的。

    她仿佛没有知觉一样,麻木的说:“傅庭凌你够了,你不要在演戏了,你也不要再装了。”

    “你根本就不敢废掉你的手,你还在我面前演戏,你就是想用苦肉计把我留下来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发誓,我现在一定不会相信你。”

    傅庭凌惊慌地说:“不满月,你要相信我。”

    “我现在就去拿刀来,你等我。”

    “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给你。”

    江满月还没说什么,原本蹲在雨里的他却踉跄地往别墅里走去。

    一夕之间,他高大的身躯好似散发着无尽的落寞和萧索。

    他再来时。

    他手里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她僵硬地抬起头,望着雨幕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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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把刀在寒夜里闪烁着冷光,近乎刺眼的光芒。

    冰冷的雨水从发顶蔓延到眼眶,她感觉到自己又哭了。

    她跌坐在地,手掌在胸口不断的揉搓着。

    这么疼,这么疼

    “满月,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他从雨里一步一步的走来,苍白至极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他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能笑得出来,也许他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人,所以一直都可以这么淡定从容。

    而她瘫软在雨地上,好似失去了生机的破布娃娃,一动不动。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阴暗和灰烬。

    她屏住自己的呼吸,“好啊。”

    “你废啊!”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撒谎,你到底有没有在演戏让我决定是否还能再相信你。”

    她觉得左手那里是钻心的疼,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一次次的涌出。

    她泣诉:“你动手啊!你为什么不动手?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你以为我还会犯贱到继续爱你这样的一个人吗?我庆幸我失去了记忆,否则我一定会比现在更疼更痛苦。”

    他痛苦地呼吸着,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越发的微弱。

    她赤红的眼里都刻骨的恨,那些恨意,就像是淬毒的虫子,一点点的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漫长的沉默里,两人一坐一站,隔着这漫天的雨幕而对望。

    不断从他们之间落下的雨水,好似一条无形的界限,把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空气冷寂到可怕了。

    “你为什么不动手?你动手啊!”

    “傅庭凌,你有本事就动手给我看看,让我知道你的决心”

    “哈哈”

    她仰天大笑,雨水打湿了一张惨白的脸。

    “好。”他在雨水里都静成了一座不会融化的冰雕,低哑的声音都没了一丝温度。

    这微弱的声音,随风而逝。

    江满月还未曾听清楚,她就看到

    他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在她的注视之下,狠狠地,狠狠地,用刀尖刺入了他的左臂里!

    噗嗤一声。

    西装和血肉都被锋锐的刀刺破,顷刻之间,鲜血就沿着他手臂的刀口往下漫流。

    这一瞬,空气沉寂到仿佛四周的一切都死了。

    她蓦地瞪大眼,那刀尖刺破血肉的微弱声音,和着冷风一起拂过她的耳畔。

    她只觉得,意识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如坠冰窖,浑身都冷得发抖,那些从他伤口里涌出来的血,仿佛滚烫而灼热,看一眼就烧疼了她的眼睛。

    也许是这雨太大了,她发现,她竟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她艰难地张开嘴唇,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她发不出任何简单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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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庭凌脸色比刚才变得更加的苍白,他好像感觉不到痛,用力的把水果刀拔出来——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血珠子飞溅到他煞白的脸上,很快就被雨水融化成一抹朦胧的水红。

    一点点地,沿着他的下颚坠落。

    他右手握紧了染血的刀,左手臂流血不止。

    他弯下腰,带着鲜血的手指抚过她惨白而湿润的脸。

    她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身体隐隐发抖,整个人都僵在这里,碰不得,摸不得,马上就要粉身碎骨

    他真的刺了!

    他竟然真的

    他难道不是骗她的吗?

    他为什么会真的下手?

    他是骗她的啊,她清楚的知道啊,他就是在撒谎。

    所以,她为什么会这么的害怕?

    血。

    她目之所及,都是鲜红的血,那样浓烈的血迹很快就把她眼前的视线渲染成一片赤红。

    她张开了嘴唇,雨水流到了喉咙里。

    她想尖叫,想嘶吼,想痛哭。

    她曾以为她会痛快,会开心,可是一丝愉悦的情绪都没有。

    她难过得像是坠到了深渊里,心疼得像在一寸寸的裂开。

    他扎得太狠了,他的手都在发抖,血水从指缝间滴下去,慢慢地染红了他脚下的地板。

    她的心也好疼,她觉得她的左手更疼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报仇,她却会这么的疼?

    她该痛快地笑,但是她发现她怎么努力嘴角都扯不开。

    如果有镜子的话,她一定会看到她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滑稽可笑。

    雨点越来越密集,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麻木了。

    “傅庭凌。”她垂下了眼,睫毛在眼部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她突然笑了笑,眼里的恨意散去,化作了一片温柔的湖水。

    他几乎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她哑着嗓子,“你疼不疼啊?”

    他动了动嘴唇,眼底蕴含着什么复杂的情绪,她已经没有时间分辨。

    她笑着,扬起冰冷的手指抚过他的眉眼,还像以前那样依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这一刻,他们之间却没有一点的温暖。

    只有刀尖下的血腥和伤痛

    曾经的美好和温暖都被撕裂。

    他的身体僵硬着,左手臂的伤口已经痛到毫无知觉,只有血在不断的往外冒。

    他脸上的血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比纸都还要惨白。

    她的脸,贴在他打湿的西装上。

    她又笑了,“你疼不疼?你告诉我,你现在知道左手被打断有多痛了吗?

    ”

    他们的身体紧挨在一起,她的袖子上也沾满了他身上的血。

    她能够感觉到那粘稠的触感,甚至觉得那些血变得灼热,烫破了她的血肉。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我会留在你身边。”

    她又说,“但是你阻止不了我恨你。”

    “留在你身边的,也许只是一具傀儡,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你把我送到监狱,你让他们欺负我,折磨我你有没有想到今天?你有没有可怜我一分呢?”

    “虽然我记不起过去,但是不用记起来,我也知道在监狱里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都说我没错,都说我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为什么要坐牢?”

    “我的一生,都被你毁掉了。”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也很疼。

    可是她没办法。

    他疼她更疼,但是她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呢?

    她要他们一起痛!

    这一刀,就算是他给的利息。

    “对不起”他机械地说。

    她疲惫的抬起眼皮,看着他雾气朦胧的眼睛。

    “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呢?”她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你再疼,也没有我那个时候疼。”

    被生生打断,和被利器所伤,这是两种不同的痛。

    但是傅庭凌肯定当初她比现在的他更痛,更绝望。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也不想。

    就算折磨她,那些命令不是他下的。

    但是她的确是他送进去的,这一点他永远都改变不了。

    他这一刀的确给还给她的。

    他什么都不会为自己解释,来减轻她对他的恨。

    这本来就是他自作自受。

    他没说话。

    只是在江满月从地上爬起来时,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的手都是冷的。

    她顿住。

    他仰起头,侧眸看向她。

    他的唇色很白,不带丝毫的血色。

    她用力的甩开他受伤的手。

    他却攥紧了她的手腕,浑然不觉手上的伤口又撕裂了,血流得更多了。

    他用痛在折磨自己,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放手!”她呵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在乎手臂撕裂麻木的疼痛。

    “满月,你高兴了吗?”

    他接着说,“你要是高兴了,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以此逼退了眼眶里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