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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君陌归感受到聂韶音有多苦有多难,青衣说得非常地注意细节,也尽量帮聂韶音说话。
他是从剿匪军营地开始说起的:“那日夜里,王爷把与王妃结发的荷包给忘在了帅帐内,已经走出了五十里路了,决定返回来取”
君陌归是有记忆的,不但如此,记忆还非常清晰。
那天晚上,他回去不过是要取一件东西,不想竟然发现自己私下成了亲的小娇妻竟然来了,就睡在自己的床榻上!
他们干柴遇上烈火,情不自禁之间,他对聂韶音说了“我爱你”,一开始聂韶音没有给他同等的回应,但是第二次缠绵过后,他要离去之前,她也表白了心迹。
那是他们相恋以来,她第一次坦然承认她内心里对他的感情——她是爱他的!
然后,他就走了,再然后
君陌归想不出来当时那种心情是什么样的了,大概当时是喜悦上了云端吧。
可现在回忆,当时的每一句话都记得,但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青衣继续说道:“得知王爷失踪的消息,王妃一直不肯离去,终日提心吊胆。时间越长,越觉得王爷生还的希望渺茫,她日日夜夜睡不好觉,都是靠紫衣和兰十点穴或者喂她喝安眠汤药,才勉强能睡。”
“也是因此,我们才知道,原来王妃是因为得知自己怀了王爷的骨肉,却因为毒蛊的事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来,所以她才想亲自过来问问王爷的意思。”
“孰料,知道王爷开战在即,怕你分心,那天晚上她就没有跟你提及小世子的事。”
“七日后,王爷没有回来,咱们的人却找到了王爷的尸身,看见那具尸身的眉目第一瞬,王妃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当即就晕过去了”
青衣讲得很细致,重点都放在聂韶音如何在乎君陌归、如何为君陌归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如何为了守住逸王府和七绝楼,跟宫里头那些人与王府里的人等等斗智斗勇
一边说,一边观察君陌归的反应。
但是,他失望了!
君陌归由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十分有耐心,不管青衣如何言辞偏颇地站在聂韶音那边说话,甚至有一些细节是完全不用说的,讲出来都是废话而已,可是君陌归却依旧认真地听着,完全没有不耐烦!
他没有不耐烦,却也没有任何感触!
这样的君陌归,对青衣来说,太陌生了。就像一个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的木头人!
青衣还是头一次接触修了无情剑道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主子!
讲完了所有事,见君陌归依然是原来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青衣忍不住问:“王爷,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君陌归抬眼朝他看过来,问:“本王应该有什么感觉?”
青衣脱口而出:“王妃为你付出这么多,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感动、不心疼?她一个女子扛下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连他这个做下属的,都完全被聂韶音给征服了!原本还想着,王爷死了,他这辈子就是聂韶音的手下了,以后为聂韶音出生入死都心甘情愿!
所以,此时见君陌归这样冷淡,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君陌归淡淡地看着他,道:“本王记得所有的事情,欠她的一切,日后都会补偿。她替本王守住了这一切,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于她。”
顿了顿,他又道:“本王以前给她的承诺依然有效,除了她,不会再娶任何人,后院只会有她一个,此生绝不辜负。”
青衣:“”
他心想:你这样还叫做不辜负吗?难不成聂韶音想要的是这些?难道她会认为当上逸王妃是一种殊荣?
并不!
聂韶音是因为爱,才会做这一切的!
她想要的是两情相悦,是白头偕老!
似乎看出来青衣的不安,君陌归又道:“本王修了无情剑,本该无欲无恨。但有一点一直记挂在心,将本王害至死地的人,自是不可能就此放过。但五感中的其他,已经没有了。有机会你多劝劝她,莫要强求。”
这一句话,差点让青衣崩溃!
有机会你多劝劝她,莫要强求?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君陌归是修了无情剑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又不是说因为他为人品行恶劣,欺骗了姑娘家的感情还骗婚!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聂韶音太可怜了!
若真的遇上她所说的渣男,她大概一气之下,回头就把君陌归斗趴下。但是事情却并非如此,君陌归并不是移情别恋或者其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这失控的一切,都是命运,半点不由人的命运啊!
如此一来,聂韶音再生气、再难过、再痛苦,又能如何?
这是命啊!
*
东屋。
“五感中的其他,都没有了?只剩下要报仇这一件事?”
聂韶音微微垂着头,听着青衣的禀告,挑拣了这个最重要的讯息,慢慢消化。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天气很冷,已是将近亥时。
聂韶音刚刚吃过晚饭,坐在胡榻上看书,但是青衣也发现了,她半天不翻一页。
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看得进去?
想必,君陌归的事还是让她相当难受的!
“王爷是这么说的。”青衣哪儿还敢跟聂韶音说那样绝情的“莫要强求”这样的话,他心里甚至骂娘:妈的!当初聂韶音多么潇洒的一个人,若非王爷死缠烂打各种不要脸,还霸道地圈住了她要纠缠一生,如今竟然说得出莫要强求这种话来!
这是要让人难过死啊!
聂韶音脸上不动声色,还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痛呢!
见她不说话,青衣又道:“我也问了王爷他被丢下悬崖之后发生的事。”
聂韶音示意青衣坐在自己对面,道:“估计话不少,你坐下说。”
青衣:“”
他有些尴尬。
现在的王爷,话还真的不多!君陌归说的不过是寥寥数语,根本没有详述。而且那语言平涩苍白,不带半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