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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家的指使下,盛京的粮商赚了个满盆钵盂,虽大头都进了苏家,但分到各粮商的银子也够他们吃到下辈子了,一个个在酒楼开了席面,大吃大喝起来。
苏家和暗地勾结的几家却没马上松懈,时刻关注着穆府,以防他们反扑。
盛京各家也擦亮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穆府。
早朝,在甬道,左相碰到苏大人,捋着胡子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朝他笑:
“如今苏大人可是发达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什么时候摆上几桌酒席,也请本相去府上喝一杯?”
穆侯爷从旁边走过,鹰眼冷冰冰的斜着两人,从鼻子特别不屑的哼了一声,甩了袖子走人。
苏大人的脸,顿时就难看了,也不搭理左相,自顾自的走开。
如今的刑部尚书秦大人,和大理寺卿董大人两人围上来。
秦大人开口问:“相爷,苏家真从穆九哪儿白白赚了四百多万两?”
左相点头,盯着苏大人的背影:“倒是本相往日小瞧了他,不声不响的收买了那么多大臣,此次先是传出流言,逼得穆府退无可退,而后又哄抬粮价,狠狠宰了穆府一刀,倒是不简单的呐!”
董大人望着苏大人的背影,压低声音说:
“相爷,穆府可不是好宰的,我总觉得那位镇国夫人不会就把这口气这般咽下去呐!”
左相点头道:“如今大家都盯着呢,就看穆府要如何应对了。”
秦大人疑惑问:“说起来,穆侯府的态度也让人猜不明白,难道穆侯爷真如传言所说,将穆老九逐出了族谱,一刀两断了?还是他们,在做戏?”
左相沉了脸,和董大人互相看了看,不语。
对于这件事,皇上冷子翀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没有过问。落在大家眼中,便是默许的苏家对穆府的报复。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大家都等着穆府反击,但穆府却出奇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了。
西北虽和盛京相隔千里,但飞鸽传书,不过四五日就到了。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穆府不可能不给穆老九送信,这一来一去的,最多不过十天,盛京穆将军府也该得到穆老九的信了。
依着穆老九的性子,还不知要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如今沉寂的盛京,似乎都在等待着这场由穆老九掀起的狂风暴雨。
时间来到十天后,算着时间,苏家绷紧了神经,整个盛京的人都绷紧了盛京,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恶魔般的穆老九出招。
但这次,事情却变得越发诡异了。
一直到过完了十月,来到十一月中旬,穆将军府还是没个动静。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的很啊!
期间,沐雪给小宝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去了信给青石镇的黑娃,让他来一趟盛京,把青石镇家里的事儿当面给说道说道。
眼看这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绷紧了神经的盛京各家便开始慢慢松懈下来,觉得穆老九可能鞭长莫及,被西北战事绊住了,分不出心神来管这事儿。
眼见苏家就这样平安无事,暗中好几家人便开始眼红了,后悔之前没趁机在其中捞上一笔。
焉知穆楚寒在西北将军帐中接到了书信,眼神有多恐怖。
照常,他先看的是沐雪给他的信,语句依旧平平淡淡的,字里行间却透着股眷念,惯常的扯了一大堆没用的家里家常,没什么文采的话语,如白开水一般,却把穆楚寒的心熨烫得妥妥帖帖的。
只见她信中写道:
爷,西北下雪了吗?可是比盛京还要冷些?
我让绣娘给爷做了些冬衣来,爷行军打仗可得穿暖和了,别冻了手脚。
爷身边没个贴心的照顾,吃穿用度皆比不得盛京,爷就别挑剔了,等明儿回了盛京,爷再可着劲儿的挑剔,届时便是爷不挑,我也帮着爷挑上一挑。如此,爷先忍忍,好吗?
爷脾气大,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将士们跟着爷一起打仗,心里必定敬重爱戴爷,爷可知你冷着脸,总是给人一种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如此,便是将士们想亲近爷,也是不敢!
看到这里,穆楚寒心中冷哼,他什么时候要人来亲近了?
继续看,便是唠叨着要他多多照顾穆非钰几个侄子的事儿……
沐雪的信写了洋洋洒洒三大篇,全是口水话,但字字句句都让穆楚寒感觉到心悸、温暖。
就如她整个人窝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股埋怨又腻味的语气在他耳边慢慢悠悠的说话一般。
穆楚寒来回看了好几遍,几乎把沐雪的信一字不漏的背下,还舍不得放下。
说了那么多,沐雪在信的最后才轻描淡写的,用几句话告诉了他一声要给军中儿郎送棉衣和过冬粮食的事儿。
等穆楚寒展开了吴管家的信,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瞬间就变得如地狱修罗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杀气。
元大人听说穆楚寒把士兵全部丢在练兵场,自己回去睡午觉了,满脸怒气的找来,决定这次一定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个狂妄自大,我行我素的将军好好教训一顿。
守着将军大帐的亲兵,看来人是最为难缠的元大人,不禁皱了眉头,两人伸手拦住元大人。
元大人瞪着眼睛,吹着胡子,指着两个亲兵破口大骂,引经据典的,骂得两个亲兵涨得脸通红,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差点没忍住拔刀将元大人斩杀了。
穆楚寒在账内阴沉着俊脸,大吼一声:“吵什么吵?”
元大人便趁两个亲兵发愣,一下子钻了进去。
穆楚寒回头过来,一双眼睛阴狠毒辣,盯着元大人。
元大人本来做了大量的准备,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年轻将军给掰到正道上来,张着嘴,劝诫的话还没出口,就给穆楚寒恐怖的眼神吓懵了神。
吴管家信中说:九爷,夫人说这是小事一桩,不让老奴拿来惹你心烦,但老奴觉得还是得给九爷备上一声。
毕竟苏家得了皇子,心也大了,如今从咱们这儿榨了那么多银子,可能会收买更多朝廷官员,如此,苏家也是不得不防啊!
夫人说给将士们的冬衣和冬鞋的也好,粮食也罢,都是为了九爷,她全不放在心上。
这近一千万两花出来,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今夫人在盛京颇有名声,夫人做的这两件事儿,盛京人人称道,老奴实在汗颜,竟是没帮上什么忙。
……。
吴管家信中说的仔细,穆楚寒看出了沐雪不愿他插手的意思,他如今也的确不便插手。
羌国不知来了个什么人物,心机谋算丝毫不亚于他,且精通用兵之道,他算是真正遇上了对手了。
与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可怕对手作战,倒是半点心分不得。
即便是这样,穆楚寒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回京,必定要把伙同苏家的几家全部灭个干净,一解他们趁他不在,欺负他女人的这口怨气。
正在穆楚寒怒气翻滚,计划日后回去,怎么把苏家那些人碎尸万段的时候,元大人就闯了进来。
穆楚寒一个回头,满身的杀气,元大人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给他那恨不得毁天灭地的眼神盯着,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穆楚寒反而先开了口,声音冷的人骨头漏风:
“元大人来寻本将军,又有何事?”
元大人哆嗦了一下,赶紧咳了咳,挺直身板,竖起眼睛,努力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来:
“穆将军,这个时辰应该你在校场训练将士们,你为何丢了光大将士,自己跑大帐来了?”
穆楚寒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元大人。
收了信,穆楚寒站起来,朝元大人走过去,元大人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胡子颤了颤。
“穆老九,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皇上钦点的监军,随时可以奏你一本的。”
穆楚寒走过元大人的身边,背对着他站定。
声音阴森森的传入元大人的耳朵:
“元大人,你可知你的声音有多讨厌,你最好不要在本将军面前呱噪,本将军今日心情不好,要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元大人就只能担待了。”
说着,穆楚寒掀开将军大帐,往外走去。
元大人留在大帐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天才从穆楚寒冷冰冰的威胁中缓过神来。
一回过神来,就羞愤不已。
“狂妄之徒,难不成还敢把本监军杀了不成?”
说着,元大人赶紧追了出去。
却说穆楚寒一出帐子,走出营房,就由亲兵给他牵了马来,骑着黑色大马在戈壁上狂跑了几圈,心中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才堪堪压制下来。
回去的时候,想起沐雪的话,鬼使神差的,他便打马去了校场。
士兵们正在训练,突然见他飞马而来,顿时皮一紧,练得更加卖劲儿认真起来,呼喊之声,震破天际。
负责监督的武将赶紧迎过来:
“将军来了?”
主要是大家早就习惯了穆楚寒不守规矩,我行我素的作风,除了带兵出战,其余事儿,不管该不该他管,该不该他做的,一概由着性子来。
便是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偏偏大家就是服他。
穆楚寒翻身下马来,走到高台上,看着整整齐齐的士兵们,突然咧嘴冲他们笑了一下。
寒风黄沙中,他这一笑,邪妄中又带着妖魅,男女都能丢了魂魄,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
但士兵们却吓得浑身发抖,骨头咯吱咯吱的响!
穆将军居然对他们笑了,还笑得,笑得如此魅惑?
这是幻觉吧?
是幻觉吧?
被穆楚寒革姓名,改了假名直接丢在最下层士兵中的穆非钰几个,满头大汗的站在人群中望着他,赶紧头皮发麻。
他们九叔,居然对着小婶婶以外的人这样笑?
莫不是疯了?
或者是,要整治他们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穆非钰等人都觉得心中哀嚎。
大家停下来望着高台上的穆楚寒,心生寒意,一时猜不透这位性情古怪血腥的将军到底要做什么,谁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都还好,至少离得还算远,站在穆楚寒身边的那个武将,感觉自己都快要吓晕倒了。
妈的,难怪元大人总是一口一个妖孽的叫骂着穆将军,穆将军这笑起来可真是要人命啊!
可怕的是,他冲着他们这些男人这样笑做什么啊?
穆楚寒这个平平常常的,自以为很和蔼可亲的笑容,把众士兵将士吓得去了半条命,他原本想听家里那个小娇娇的,放缓神情,让自己看起来可亲一些。
不料他发现自己笑了之后,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如见了鬼一般,恨不得马上钻到低下去躲起来。
于是,这蛊惑人心的笑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就消失了,从此大家再没在这位年强将军脸上见过笑意。
这个莫名其妙的笑,成为了大朔西北大军中的三大未解之谜之一。
多年后,穆非钰想起这事儿,和沐雪说起来,沐雪歪头沉默了一阵,笑着说:有什么想不通的,爷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与你们拉进关系而已啊!
穆非钰听了张大嘴巴,久久合不上。
却说穆楚寒好不容易,突发奇想的想要和兵士们亲近一下,说些鼓励的话,不料开局一个笑就给把气氛给弄僵了,于是他瞬间沉了脸,重新变成那个浑身杀气,高不可攀的穆将军,一句话的也没说,重新翻上马,一甩鞭子就走了。
留下众多士兵,又惊又怕的,拍着胸膛,久久喘不过气来。
不久沐雪接到穆楚寒的信,能从他字语行间中瞧出他的恼怒:
“娇娇,那群王八羔子,根本不配爷与他们相交。”
“娇娇,爷只与你一人亲近,谁也别想亲近爷!”
……
“娇娇,冬日了,你畏寒的毛病好些了没有?温御医给你开的药,有没有日日好好吃?”
“娇娇,小宝四岁了,别再娇惯他,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你别用手打他,用爷留在家里的皮鞭抽他。”
……
“娇娇,爷想你了,想你给爷暖被子,爷每夜一人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却是你不在爷怀中。”
“娇娇,你想不想爷?”
……
沐雪专门让人打了个红漆的匣子,专门拿来装穆楚寒的信,如今已经快积瞒一匣子了。
每次看他的信,写到最后便是那些不要脸的话,想她啦,想要她啦,想这样,想那样什么的。
她都不能相信穆楚寒如何一本正经的坐在将军帐中写出这样让人脸红耳赤的话来。
红湖进来换香,看见沐雪面色含春,便偷偷问旁边的珠儿:“九爷又来信了?”
珠儿在一边小凳子上坐在安静的做针线,冲红湖点点头:“吴管家才送来的,夫人来回看了快一刻钟呢!”
红湖便抿着嘴笑,拿了香炉来拨香。
沐雪回头,看窗外飘起了雪花,对红湖说:
“青烟回来了吗?事情办得如何了?”
红湖挑头,笑着回答:“夫人放心,事情顺当着呢,自前几日放出消息,如今满城的百姓都涌到盛京的粮商铺子去了,正往里扔臭鸡蛋呢!”
沐雪:“古大人他们有派人来吗?”
红湖摇头:“这边不晓得了,可要喊青烟大哥进来回话?”
沐雪想了想说:“别折腾他了,让明路派几个小幺儿去外面瞧瞧,回来学与我听。”
红湖应下,出去告诉了明路,明路一听,嘿嘿一笑,把吉木叫了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吉木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嘻嘻一笑:
“路大哥,这事儿就交给小的了,保证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别耍贫嘴,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