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暂拔头筹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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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宫,易迁馆。

    蓟王一夜未眠。翌日晨,二子呱呱坠地。上元、云华,皆顺产。

    闻母子平安。二宫太皇,三王太后,蓟王三后,并蓟王,及馆中妃嫔,尽得心安。不比西域胡女,玉立长身,矫健体魄,利于生产。汉女初产,如闯鬼门关。上元、云华,虽出西王母门下,然皆是汉家女子。蓟王家门,如何能不心牵。

    宫中侍医,洗漱包裹,抱出与众人相见。便又急忙抱回,唯恐感染风寒。添丁之喜,为人父母,自有体会。饶是蓟王,喜怒不形于色。亦眉飞色舞,笑逐颜开。

    后宫妃嫔,皆来道喜。上元、云华二美人,一时万众瞩目。初为人母,百感交集。产后虚弱,亦需月中调理。蓟王洗漱更衣,入华室探望。四目相对,方知何为伉俪情深。先前师门维系,如今血脉相连。一言蔽之,母凭子贵。

    择吉日,王太后诏命。宫中美人,凡诞下麟儿。毋论男女,皆加俸一等。为妃。

    若为妃,诞下麟儿,则增家俸或门俸一等。贵妃、王后,亦循此例。至高不过二十等之列候。

    譬如贵妃,食中二千石家俸。家中父兄,授民爵十七等之“驷车庶长”。若生二子,家中父兄,增授民爵至十九等之“关内侯”。

    换言之,唯蓟王三后,家门可增封至列候。如都亭侯,都乡侯。

    宫中美人,如杜氏、邹氏、钟瑷、卢暒、骆晹、当素、当昔、程璇、程环、安娜塔西娅、亚莉克希娅、伊丽娅、阿米莉娅、莉蒂希娅、奥蒂莉娅、奥丽薇娅、妮蒂娅、迪丽娅、阿希瓦娅、安吉莉娅、达莉娅,阿奇丽娅、英妮娜等,皆如愿为蓟王妃。仍居旧殿,毋需搬迁。

    另有,安德莉娅、塞希莉娅、西尔维娅、维吉妮娅等,二百八十八函陵宫姬,皆升为美人。

    云霞卫,亦循此例。假以时日,梁姿、白微,必升妃。余下云霞卫,诞下麟儿,悉升美人。

    此番增俸,惠及后宫。规模可谓空前。然是否绝后,尚未可知。蓟王家大业大。不过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

    蓟王高薪养廉。百官三食君俸者,比比皆知。对后宫增秩,全无非议。

    皆大欢喜。

    上元、云华二妃,暂拔头筹。余下,以梁姿、白微为首,三百云霞卫中,确已孕身者,便将陆续生子。当可预见。王宫新一批婴儿潮,相距十载,又将到来。

    恐三百子嗣,亦不足称之。常闻百子千孙。若生千子,又当何如?

    蓟王当新得一号:“千王之王”。待,子又有子,可为,实至名归,如假包换:“万王之王”。

    寰宇之内,地可足否?

    循例,百官上呈贺帖。

    蓟王遂开宫宴,答谢。

    年初上陵礼。蓟王家,兵分二路。三王太后携百官同赴靖陵,中山靖王陵祭拜。蓟王三后,携嫡长子刘封,计八王子。由刘氏宗亲陪同,祭楼桑陆城祖陵。长子刘封,已为陆城侯。待及冠,当为蓟王。陆城侯可世代分封子嗣。蓟王虽家大业大,然嫡庶分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如先前,蓟王大宴甘泉宫。陈大夫,不愿出为阿斗家臣。亦为臣之道,守臣之节。

    蓟王无可指摘,更无从勉强。此乃儒家治世,三纲五常。

    《白虎通·三纲六纪》:“三纲者,何谓也?谓君臣、父子、夫妇也。”《论衡·问孔》:“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

    五常,为何无“忠”?

    只因说于“三纲”也。所谓“君君、臣臣”:为君者先尽君道,为臣者自尽臣道。是故:“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

    有明君,必有贤臣。有贤臣,难言必有明君。汉末名臣辈出。反观君王,却多昏庸无能之辈。

    将心比心。可知蓟王之于社稷,是何等之珍贵。

    甄都,安集将军府。

    送走众同党。董承返回内室。仰天大笑三声。喜形皆显露于表。不等笑声落地,忽又惊悸心生。话说,昨夜与张奉内室共饮。董承亦酩酊大醉。真假几何,此刻亦将信将疑。

    万幸,内室只有二人。不入三人之耳。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是否告知,从兄董重。思前想后,董承断然摇头。

    然细思极恐。华云号上,何后骤然发难。于二子之中,慧眼识金。辨出董侯真身。然,果真如此乎?

    时,董侯尚小,五官尚未长开。今日再看……

    “不好。”心念至此,董重一时冷汗淋漓。越想越心疑。事不宜迟,急忙车驾出府。赴从兄董重府邸。

    毕竟皆出,董氏一门。董承来去匆匆,并未先行告知。董重虽贵为车骑大将军,亦起身相迎。

    “仲举,所为何来?”董重笑问。

    “兄长可知,何后‘华云截董侯’之旧事。”董承开门见山。

    “哦?”董重略作思量,这便言道:“虽未亲见,然亦有耳闻。时,(董)太皇豢养董侯于逐鬼童子之中。为‘申’、‘兹’二童子之一。华云号上,何后取二童子。见‘童子申’肥,‘童子兹’秀。且童子兹,面似先帝。故取为董侯。”

    董承低声追问:“今之陛下,还似先帝否?”

    “嘶——”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董重一时亦,惊疑不定。

    须臾,忐忑自语:“天子尚未元服。少时相似,焉知…元服不似乎?”

    “兄长,所言是也。”董承亦是两可之间。

    “童子申,今何在?”董重必有此问。

    “已入蓟国王子馆,与诸王子共学。”董承来时已知。

    “蓟王必知矣。”董重慨叹。若甄都天子有假。蓟王何必另立麟子阿斗。立童子申足矣。

    董承欲言又止:“何不……”

    “太皇必不告也。”董重苦笑摇头。宫闱隐秘,如何外泄。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董承追问。毕竟,董重贵为大将军。乃外戚之首。今天子重用勋贵制衡曹氏父子之心,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从壁上观。”兹事体大。急切间,董重又能有何为。

    闻此言。董承,亦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