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天下和服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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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有人言,蓟国双壁,久无战事。擢升高位,如何服众。

    须知,蓟王历次远征,国中内外,稳如磐石。千里稻作,季季大熟。周遭,蟊贼绝迹,宵小远遁。守土何来无功。

    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否则。《六韬》,又岂会专设一篇,言守土(注①):

    简言之,对内,“无疏其亲,无怠其众”;对外,“抚其左右,御其四旁”;治国,防微杜渐,“无借人国柄”;安民,富国殷民,“从事于富”。遂又阐明,“疏亲”、“失众”及“借人利器”之危害。最后道明,应施以仁义,“敬众”、“合亲”,达成“天下和服”。

    又《书·舜典》“岁二月,东巡守。”注曰:“诸侯为天子守土,故称守。”

    “巡守”,巡视诸守也。

    足见,守土功大。

    何况,蓟国精兵,皆出楼桑。西林演武场,并白湖水军营,厥功至伟。北投蓟王之强宗骁帅,山民义贼,亦多由蓟国双壁,亲手打磨。磨尽匪气,知耻后勇。蓟国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可见一斑。

    故,积功增秩。亦无可厚非。

    蓟王已将心中所思,告知左右国相,并诸国老。如何施为,不日自有分晓。

    文武齐驱。蓟王先立四方五部都护。又加蓟国双壁上将军。

    山雨欲来风满楼,磨刀霍霍向猪羊。

    门下署,鸾栖馆。

    “为扩名籍也。”许子远,言之凿凿。

    “只为名籍乎?”陈琳以为,乃为扩军。不料许攸却说,只为扩兵士名籍。

    “然也。”许子远,落杯笑言。

    “何以知之?”陈琳续杯求问。

    “我主,少复祖爵,稻作二十载。十里楼桑,扩千里封国。孔璋可知,有民几何?”许子远不答反问。

    “众二千万也。”内外详情,陈琳为国秉笔,焉能不知。

    “若比田赋,行三十税一。兵卒几何?”许攸又问。

    “当有六十余万也。”陈琳如何能不醒悟。

    “时,国中有百余流民营。四夷举家来投者,不绝于道。并凉之人、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江淮上甲、丹阳劲勇、荒洲岛夷,募为雄兵者,何其多也。”许子远言道:“故,主公立上将军,扩兵卒名籍,身证其位也。”

    “果,‘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陈琳有感而发。

    语出,《论语·子路》。本意乃指,上行下效。居高位者,自身行事端正,属下方能听从。借用此处,引为“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将各校麾下,未得名籍之私兵部曲,悉编入籍。于家国天下,皆有大利。

    因私交甚笃。毋需顾忌,交浅言深。

    许子远,又剖析道:“正如国中客庸,皆需入市楼,先立券书。待工毕,庸费,皆转自赀库。‘同归而殊途’也。”

    言下之意。“食君之俸,担君之忧”。先前,因营中名籍不足,所投健勇,唯有诸校,以己俸私养之。恐至,死忠诸校,而不忠君。长此以往,于国不利。于是,蓟王抬升诸将品秩,为私兵正名。如此,与袍泽皆食君俸。忠于何人,一目了然。

    “子远,所言是也。”陈琳叹服如常:“可书于(日)报乎?”

    “有何不可?”许攸,举杯相邀。

    “满饮此杯。”陈琳,捧杯回敬。

    二人对饮,其乐融融。

    武帝,元鼎六年,灭南越国,置九郡。九真郡,治胥浦。并岭南入汉土,植根南州半岛。

    光武,建武初年,“九真太守任延,始教耕犁,俗化交土,风行象林,知耕以来,六百余年(至北魏时),火耨耕艺,法与华同,名‘白田’,种‘白谷’,七月火作,十月登熟;名‘赤田’,种‘赤谷’,十二月作,四月登熟,所谓‘两熟之稻’也。至于草甲萌芽,谷月代种,穜早晚,无月不秀,耕耘功重,收获利轻,熟速故也。米不外散,恒为丰国。桑蚕年八熟茧(一年八熟蚕)。《三都赋》所谓‘八蚕之绵’者矣。”

    换言之,最迟自北魏,岭南已有两熟之稻。

    时林邑国,外战不断。便因国中,多林少田。至于修路穿渠,筑堤圩田,则力有不逮。一言蔽之,徼外蛮夷,文明卑下。不足以改造山林莽泽,以适人居。

    然自蓟王攻灭林邑,得广袤象林三十六小苑。譬如兰仓苑,金瓯半岛,地利尽显。欲善其事,先利其器。丛林巨木,高耸入云。林邑蛮,束手无策。将作寺,顺手伐来。且行分苑采伐,并封山育林。断不会,“焚林而田,竭泽而渔”。

    船官苑,船官口城。

    “(淮水)又东南,流径船官口,船官川源徐狼外”,“自此外行,得至扶南。按竺枝《扶南记》曰:‘扶南去林邑四千里,水步道通。’”。此淮水,非彼淮水。有大小二源,或称“南淮水”。

    循国中风俗,“夷皆裸身,男以竹筒掩体,女以树叶蔽形”。徐狼国主,乘夜而来。唯恐白日显形。

    话说,树叶蔽形,不难理解。竹筒如何掩体?如毛笔入筒也。

    毕竟徐狼国主,稍有顾及。入扶南女王城,广幅布蔽体,不露痕迹。

    同为国主,分庭抗礼。

    “女王,何故遣人来唤。”徐狼国主,坐定先言。

    “大汉岭南长史,将兵至矣。”扶南女王,语破天机:“不日当击扶南。故请大王,共谋大事。”

    “何日兴兵。”徐狼国主,当有此问。

    “少则十日,多则月余。”柳氏已有定计。

    徐狼国主,趁机要价:“恐刀兵不足。”

    “辎重兵甲,并机关诸器,皆已齐备。大王自取。”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柳氏亦不藏私。

    “甚善。”灯下徐狼国主,如坐针毡。这便起身告辞。喝令麾下,将女王所赠兵器机关,悉数运回。

    柳氏矗立谯楼,居高俯瞰。

    徐狼蛮夷,肩扛背负,夜行无阻。兼有大象,拖拽兵车上路。沿船官川,水陆并进,返回国中。

    出没丛林,徐狼确有,过人之处。

    “周公瑾之计,可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