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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的话让张焱和老崔全都一愣,继而沉默了下来。
所谓的和事佬,就是来讲和的。
而张焱和老崔之间的矛盾或者说是仇恨,应该从五年前的一起任务说起。
那一年东南沿海巨变,岛国鬼子凭借美国佬的军事优势企图侵占鱼吊岛,而我国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呢。
双方的海事力量在海面上维持着最低度的和平,双方利用高压水炮打的你死我活,其实谁都不敢开第一枪。
可是岛国鬼子为了留下一些所谓的证据,竟然派遣潜艇部队已经特种部队强行登陆岛上,用水泥浇灌出了岛国的膏药旗。
一时间部队里面的官兵们群情激奋,很多人扯下床单写血书请战:
宁可华夏遍地坟,也要杀光日本人!
那段时间……很多人走上了街头……只是为了祖国的和平和统一。
张焱当时是龙炎大队A类作战成员,接到了代号“宝岛”的任务以后,和63名战友一同前往了沿海地区。
带队的就是老崔,当时他是少校营长。
长期的潜伏、追踪……直到获取了岛国鬼子的潜艇声呐波纹,在南海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张焱和31名战友,一共两个满编特战小组踏上了战场。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碰上岛国的神风特攻队……,更不会想到,那是一个陷阱。
32个人在狭小的珊瑚岛上激战,几乎就是在用命换命的方法来杀死敌人。
那一夜,在东南海上一个不起眼的珊瑚岛上,枪声肆虐,血流成河。
张焱看着他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倒下,他们的嘴里大口的吐着鲜血,身体倒地以后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
他们跟随鬼子上了岛国的潜艇,狭小的钢铁巨兽内成了绞肉场。
他们用枪、用刀、用牙……用能够看到的一切能用的武器跟敌人拼命。
打到最后的时候,他都忘了身上究竟是哪里在疼了。
鲜红的血……翻卷的肉……,身上一道道伤口……。
他还记得外号叫老狗的老班长,拼死炸毁了潜艇的控制室,他想要拉着鬼子一起沉入海底。
他还记得名叫麻杆的胖子,一个风趣而幽默的家伙,他的胸膛被刀捅成了碎肉,最后还拉着几个鬼子的特种兵一起炸成了碎肉。
那一天,张焱的脚下全都是血。
那些碎肉里根本就分不出究竟哪个是他的战友,哪个又是敌人的尸体。
外号叫矮子的通讯兵利用明码发电,想要请求支援,可是等了好久,他们都没有等来自己人的身影。
冰冷的海面上,冰冷的钢铁巨兽内部,最后时刻,代号叫做医生的炸弹专家引爆了潜艇内的鱼雷。
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写好了遗书。
生当保家——卫国,死亦守我——河山!
穿上军装的那一天,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鬼子们还是有人逃了,张焱和大头活了下来,只是他们两个全都受了重伤。
潜艇沉默前的那一刻,大头拼了命把他塞进了鱼雷发射管,他永远也忘不了大头关闭舱门之前的样子。
“我想回家,看看爸妈……。”
那年大头24岁,休假的时候刚刚和家里的姑娘订了亲,明年休假就能够向上级申请结婚了。
谁都曾经想过有一天回回不来,可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离开潜艇以后,张焱就被巨大的水压给打晕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他和大头都在赌,如果能够活不下来那就认命了。
脑袋昏昏沉沉之间,他还记得一场巨大的爆炸,掀起的水浪把他推到了一座小岛上。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海边的太阳太热了,把他晒得脱水了。
发现自己没死,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
涨潮的时候,海水没过他的身体,他大口的吞咽着苦涩海水,用来活命。
那一刻,他只想活下去,然后,报仇!
部队的搜索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嘴角干裂,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海水淹过他的伤口,撕开的伤口已经泡烂了,还生出了蛆。
当他被搜救部队送上直升机的那一刻,他笑了。
他知道,有机会报仇!
他的伤很重,双腿被炸,脊椎受到重创,右胸口中弹,身体严重感染……。
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经过了七次大手术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那段日子,比死了都要难受。
每天面对的只有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每天吃饭、排便都需要有人照顾,那是一种从天上掉到深沟的感觉,无数个夜里,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以泪洗面。
战斗站不起来了,还拿什么报仇?
32个兄弟一起上战场,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惨死,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为什么要活着啊?
他好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战友们一起死掉。
他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要活下去,却发现怎么也过不了内心的那道坎。
那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成了他内心的魔咒,那血流成河的曾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患上了战争综合征,发病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发疯,伤害身边的人。
部队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和健康恢复专家,却始终不见成效。
后来,他选择了退伍。
退伍之前,他们的付出有了结果:他们32个人荣获集体荣誉称号,31名牺牲的战友被追认为烈士,并授予一等功,他们的家人也受到了当地政府和部队的照顾。
他把属于他的一等功勋章放在了烈士陵园,和31名战友的衣冠冢埋在了一起。
他们的集体照被挂在了荣誉室,只有他自己的那张照片是彩色的,因为他还活着。
按照部队规定,一等功可以直接提干,进入军校学习,可是他选择了拒绝。
他忘不了那些战友的家人来部队参加送行仪式时那哭红的双眼,还有那一声声凄凉的哭声。
那一年,他带着一身伤病和两件简单的衣服选择了退伍回家。
登上火车的那一刻,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脊椎更是不堪重负,每走一段时间都要休息好久。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残废,他成了众人严重的笑柄,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痛。
这些年,他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