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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得知陈巧儿的丈夫王昆去了苏州,尚需两个月才能回来时,这张超更是对陈巧儿频频挑逗,并言曰自己的一个朋友要开一家脂粉店,开业时希望陈巧儿前去捧场。陈巧儿也没多想便答应了。没过三天,城东果然有一家脂粉店开业,并且还有一个伙计送了张请帖给陈巧儿,陈巧儿便把生意交给了伙计,自己只身去了脂粉店,但没想到却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张超骗到了后院,与脂粉店老板合谋将其**了。
古代是讲究男尊女卑的,出了这种事情,女方无论如何也会被扣上一个**的帽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奈,陈巧儿只能忍气吞声的回了家。而这张超作案后发现没什么事,胆子便大了起来,硬是逼着陈巧儿晚上出来和自己约会,扬言如果不从便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陈巧儿无奈,只能背着伙计和下人偷偷溜出去和张超约会,一来二去的,这陈巧儿发现张超的床上功夫比起自己老公可强了不少,至少岁数摆在那啊,便也显出了一副乐此不疲的态度,有的时候张超若有事来不了,这陈巧儿便骂骂咧咧的一晚上没好气。
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起初,陈巧儿傍晚外出,家里的佣人和伙计还不觉得什么,但日子一长就开始有人议论了,等到老板王昆回来后,便有人将老板娘秘密外出的事告诉了王昆。本来,王昆挺信任自己的媳妇的,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打鼓,便想找机会跟踪一下媳妇,于是便谎称要去江宁,而实际上则找了家客栈留在了宝庆。
见老公又外出了,陈巧儿便又想去找张超幽会,但这次张超家的门却无论如何也敲不开,无奈只能又回了家,但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竟然有两个衙役横冲直撞的进了布庄,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拿人,陈巧儿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抓到了衙门。
等到升堂后,陈巧儿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在张超家发现了丈夫王昆的尸体,而张超则早已不知去向。经仵作验尸,死者王昆面色青紫,银针入腹而变黑,显然是身中剧毒而死,因为前两天晚上有人在张超家门口看见过陈巧儿,而街面上又有一些风言风语传言其与张超素有奸情,县太爷便断定是陈巧儿与张超合谋害死了王昆。
要放在古代,谋害亲夫可是重罪中的重罪,甚至跟谋反不相上下,只不过不抄家而已,陈巧儿当时就吓得不会说话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喊冤。要说这县太爷对于“冤枉”这两个字可是没有不麻木的,只要跪在公堂之上,就没碰见过不冤的,此刻陈巧儿喊冤又怎能理会?打了几板子见其不招直接就上了夹棍,陈巧儿哪受过这种罪啊,二话没说便晕了过去,被用水泼醒后便又是一通板子,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屈打成招。几次用刑之后,陈巧儿只能承认了自己害死丈夫,而奸夫张超畏罪潜逃的伪事实,并在大堂笔录上按了手印。之后,县太爷便将陈巧儿打入了死囚牢,同时派人将案件公文发往了刑部,看来这陈巧儿是过不了秋后了。
陈巧儿和王昆生的孩子名叫王继,这一年十四岁,在陈巧儿入狱的第二天就失踪了,布庄的伙计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后来这事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这位糊涂老爷便顺手又给陈巧儿扣上了一个害子的罪名,结果不难预料,在夹棍和板子的交叉火力下,陈巧儿干脆把罪名都推给了已经失踪的张超。
老板被害,老板娘入狱,少东家失踪,王家布庄也便没有了领导,这时掌柜的谢老六忽然想起老板王昆有个堂弟叫王亮,便差了个伙计去请王亮来布庄主事。这王亮本是个读书人,仗着祖上有点田产,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一帮所谓的文人吟诗作画,根本就不懂做买卖,更是懒得出去跑商进货,开始还不愿意来,后来得知哥哥遇害嫂子入狱,才挺不情愿的当起了王家布庄的代理老板,不过对于王亮来说,当不当老板只不过是换个住处而已,仍然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在所谓的“铁证”面前,纵使林巧儿在死囚牢中哭哑了嗓子,喊破了喉咙,等待她的似乎也只能是刑部关于秋后问斩的批文了。而就在此山穷水尽的节骨眼上,刑部的批文却让包括县太爷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今悉宝庆府陈氏杀夫一案,本堂会开封府尹包拯共僔至夜,乃习其中旁惑之疑,故责以重审,宜交长沙县张翔以谳其实,遇可执之,不得有误。意思就是说:获悉宝庆府陈氏杀夫案以后,本官与开封府尹包拯一起研究到深夜,发现案中有很多蹊跷,所以要发回重审,并要交给长沙县的张翔来审理,收到(公文)后就要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这么一来,宝庆的那个糊涂县官也是搞得很没面子,明明是自己地盘的出的事,却偏要发给邻县重审,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找茬啊。
刑部文书中那个所谓的长沙县张翔,是个出名的清官,字浩殊,号望月先生,不但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断案更是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就连开封府尹包拯,对其也曾赞以“岂敢妄言为民事,怎当长沙张浩殊”的评价。不过,这种地方命案向来是由刑部直接负责的,宝庆这位糊涂县官想破了头皮,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封府会在中间插上一杠子。
事实上,陈巧儿的儿子王继,一直以来对关于母亲的一些风言风语很是郁闷,此次母亲又傍晚外出,便想跟在后面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母亲只不过是敲了敲张超家的门便离开了。此后母亲被抓,王继便觉得母亲是被冤枉的,从家里拿了些银两买通差役,更是得知母亲已经被打入死囚牢,正等待刑部批文秋后问斩,此时的王继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些路费,只身去了东京汴梁开封府,并雇人写了张状子到开封府喊冤。在当时,开封府的包青天可是全国出了名的清官,王继深信,能为母亲开脱罪责的,天底下也许只有包拯包大人了。
当时,包拯对于这个十四岁的娃娃能千里迢迢来开封府击鼓喊冤也很是意外,问明来龙去脉后更是被王继的拳拳孝心所感动,便与当时的刑部尚书邹岩一同审阅了宝庆府的杀夫案案卷。当时,宝庆的那个糊涂县官名叫刘桐,外号刘不清,虽然不贪,但却是出了名的糊涂官,别的不说,光这个糊涂名号就够两位大员三思的了,这也是包拯向邹岩建议将案件发回重审的重要理由。而重审的主审官,便是深得包拯信任的长沙县令张翔。
刚接手这件案子,张翔便发现了刘桐断案的一个重大失误──案件从头到尾,竟然没派人去陈巧儿的家中搜查过,于是便带了几个衙役前去搜查。这一查可不要紧,在陈巧儿装陪嫁的大箱子中,张翔竟然搜出了一个还残留着白色粉末的小瓷罐。后来证实,罐中残留的粉末正是剧毒砒霜,且与受害人王昆所中之毒基本一致,且据店铺伙计交待,这个陪嫁的箱子,钥匙只有陈巧儿一个人有,提审了一次陈巧儿后,张翔便第二次给陈巧儿定了死罪。
连远近闻名的清官都能冤枉自己,陈巧儿也绝望了,按大宋律的规定,谋害亲夫可不是一般的杀人,是要游街示众的,为了不让父母蒙羞,在刑部的批文到达宝庆的前两天,陈巧儿便在监墙上写了一封血书后撞死在了狱中,而其子王继也由此下落不明,给陈巧儿收尸的时候,牢头也注意到了墙上的血书:
我本清白如雪,怎奈天降冤狱。什么正大光明,什么朗朗乾坤。官官皆为相护,让我世道无良。明镜不明,清官不清,天日混沌,生又何干?死又何干?尔等害巧儿冤枉死于此,日后必遭惨报,我着红衣而卒,必将化厉鬼雪我冤屈,我冤不洗,从今宝庆无宁日。
这两段血淋淋的绝笔,看得牢头也是脖颈子直冒虚汗,再看地上,林巧儿十指皆破,通身鲜血淋漓,狞目而终,身上的死囚服本就是红色,经鲜血一染已经变硬,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这林巧儿到底是死于撞壁,还是失血过多。
其实,连牢头的心里都明白,这林巧儿肯定是有冤屈,一个女子,若真毒死了丈夫,怎么可能还留在店里心安理得的做买卖?无奈,这件案子是开封府的包青天亲点的大清官张翔亲自审理的,且案宗已经上报刑部,想申冤又谈何容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却有其事,陈巧儿死后不久,衙门的监狱便开始闹鬼,夜晚总是隐隐的听见有人又哭又笑,不少犯人和牢头都曾亲眼看见以前关押陈氏的牢房里有一个黑影晃来晃去,且伴有啃咬牢门的声音,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县太爷刘桐也怀疑过是陈巧儿的冤魂作祟,便也请过一些人来看,但此时陈巧儿尸身已埋至城外,所有来看的人并不认为此事与陈巧儿有关,但也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县衙怨气冲天,不宜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