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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焕璋一路上想了许多,这些年他怨恨父亲在母亲刚去世,就娶了继母进门,还很快生下弟弟,像是他和母亲多年的恩爱都是假的一般!
但是父亲从小待自己也是极好的,继母进门,又生怕她苛待自己,亲自留在身边无微不至的教导!
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继母总有机会抱着弟弟展示他们的存在感,每当父亲逗弄襁褓里的弟弟,他们一家温馨的相处的时候,自己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而且继母虽然表现的慈爱大度,对自己极为关爱,却能从她的言行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喜!
也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人家的儿子再好,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孩子?何况自己又霸占着世子之位,继母肯定更愿意自己生的孩子继承侯府,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谢氏就能毫无芥蒂地拱手奉上侯爷之位!
促使他离开家投身军营,是十四岁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他清楚记得,自己那天打猎回来,身体疲累,沉沉睡去,伺候自己的大丫鬟居然自荐枕席,还点燃了催,情的熏香,如果不是自己多年习武,抵抗力强,怕是中招了!
很多大家族,十四五岁的少爷都会开荤,通房丫鬟都会有几个,但是不代表他就愿意,还是被人用这种被人算计的方法!
这让顾焕璋有种自己被人票的感觉,虽然作为男人,他算不上吃亏!
他当时就要撵大丫鬟离开,她苦苦哀求,自己不为所动,执意让人牙子把她卖了,最终她才说出是夫人指使的,那一刻,顾焕璋清楚知道,这个家不再安全了!
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内宅的龌龊他也听过不少,她有的是法子坏了自己的名声,一个耽于酒色,一事无成的儿子,迟早会被父亲厌弃,枕头风一次次的吹,他不敢赌父亲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他很快决定,送走大丫鬟,远离那个家,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让自己涉险,一走就是这么些年!
现在,父亲也老了,原本以为他不会悲伤,毕竟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有了新的孩子,可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一瞬间的空白,父亲走了,他就真的是孑然一身,再没有亲人陪伴了!
他忽略了父亲已经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模糊了面容的母亲,出生就夭折的妹妹,刻骨的悲伤把他淹没,他不想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飞奔回了临安!
宣宁候府一片沉闷,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的,顾焕璋回来,很多老人都红了眼圈,下意识道:“世子,您可回来了!”
顾焕璋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自己回来晚了吗?快步走进内宅,丫鬟帮着撩起帘子,谢氏从内室走出来,有些消瘦,不过精神还好!
“世子回来了,快去看看老爷吧,御医们都想尽办法,可惜效果不好,希望你回来,老爷高兴了,能好起来!”
谢氏擦着眼角,满脸担忧说道。
“嗯,辛苦你了!”顾焕璋绷着脸,淡淡说了一声,连忙去看父亲。
谢氏脸色一冷,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养不熟,连一声母亲都不叫,能指望他孝顺自己才怪!
顾焕璋走进内室,异母弟弟顾焕然正亲自伺候汤药,看到他进来,吓得手一抖,药水撒了一地!
“大,大哥,您回来了!”顾焕然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怯生生的打着招呼!
顾焕璋嗯了一声,点点头,直接去看榻上的父亲,等看到消瘦的不成人样,嘴歪眼斜,话都说不出的父亲,向来流血不流泪的战神,泪水蓄满了眼眶!
“父亲,儿子回来晚了,您可要好起来,儿子还没孝顺您呢!”顾焕璋哽咽着道。
榻上的宣宁候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喉咙了嗬嗬有声,像是要说什么,顾焕璋赶紧凑近,他没注意到,背后的顾焕然,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儿打碎了手里的药碗!
谢氏正好走进来,瞪了他一眼,顾焕然打了激灵,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恐慌!
可惜宣宁候用尽全身力气,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顾焕璋满脸失望,背后的母子俩也松口气!
“焕然这孩子,看你回来,高兴的药都撒了,来人,重新煎一副药来!世子,你可要见见御医,老爷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难有成效,或许咱们可以找别的神医来瞧瞧!”
谢氏殷勤道,一副贤惠关心好妻子的模样。
“也好!”顾焕璋惜字如金,亲自帮宣宁候换了衣裳被褥,才去见御医!
皇上下旨,每天都有御医来治疗,务必把宣宁候治好了,可是生病这事儿,皇上自己也没法子,只是表明了他对宣宁候的重视而已!
御医行了礼,汇报了宣宁候的病情,隐晦的表示,吃药只能维持现状,保住性命,很多中风的病人,缠绵病榻十几年的都有,想好治好难如登天!
顾焕璋郑重回了一礼,“劳烦御医了,焕璋感激不尽,诸位尽力而为,有擅长此类病症的神医也请介绍一下,焕璋亲自去求!”
御医看他面色冷淡,态度却很客气,没有武夫的粗鄙野蛮,是个儒将呢,暗暗松口气,“世子客气了,下官们的职责,论医术,清虚观的清风道长为最,定国公世子已经去求了,好像效果不大好,世子不如再去试试!”
说话间,文渲走了进来,插话道:“不必了,道长不想当大夫了,当神棍呢,神神道道的,直说死不了,静待有缘人,我也没法子呀!
表哥,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下,侯爷的病急不来!”
顾焕璋松口气,拍拍他的胳膊:“多谢了,阿渲,你怎么样了?”
文渲笑了笑,“自家兄弟,见外了,我没事儿,怎么着也比侯爷好呢,道长亲自出手,好多了!”
文渲小小开了一个玩笑,陪着他去他的院子里说话,对谢氏和她那个儿子,也没什么好感,懒得跟他们寒暄!
谢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