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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池嘴欠多问了句:“哪里怪?”
“我刚刚好像闻到了少玄平日惯用的香。”沈棠说着又吸了吸鼻子,仔细辨别气味以及来源,确认不是自己闻错,“记得那香是瑶禾专程为少玄定制的,康国独一份。”
沈稚跟白素关系极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民间有传闻说这俩有磨镜之癖,私交甚笃,此事刚爆发出来的时候还惊动了御史台。御史在早朝之时参两人,希望她们能注意交往尺度,莫要抹黑康国的官员形象。
虽说民间不禁男风女风,但康国战后各项政策都在支持男女生育,鼓励寡妇再嫁或者招赘,民间妇人生育,不管男女都能获得官府送的十斤糖、六斤肉和三匹布,若是孩子夭折也能获得一半用以产妇调养身体。从政策上来说,康国为了人口是下了血本的。
俩男俩女过日子,哪能搞出来孩子?
康国官员要以身作则支持阴阳结合!
此言一出,百官附和。
沈棠当时吃了好大的瓜啊,还真去问白素二人的意思。在当下社会环境,百官担心也不无道理。私下怎么都行,但明面上不能有实锤,能用兄弟姐妹情深这种借口搪塞。
甭管外界信不信,至少有个交代。
白素阴沉着脸:【并无此事。】
沈稚心情不愉:【白将军于臣有救命之恩,私交密切一些便是越界吗?这些谣言究竟是哪些蠢货在捏造?若是让臣抓住,非得将那人祖坟骨灰也扬了,撕烂那人的嘴!】
一则谣言冒犯了她们两个人!
沈棠派人去追溯谣言源头,最后还是御史台查出来真相,民间沸沸扬扬的八卦源头竟然是沈稚的前情人,一个李姓士子!此人在一次雅集醉后胡言乱语,外人听进去了。
【白素天降救美,沈稚一见钟情!】
场景细节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睛!
沈稚就带着百十号人,上门将前情人家里锅碗瓢盆砸了!看门黄狗的狗盆也踢了!
姓李的哭天喊地也无用。
凄凄惨惨、抽抽噎噎,被沈稚抽肿了脸。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沈稚又被御史台参了一本,但这次是做戏给民众看的,当朝官员闯进人家大砸特砸还扇人巴掌,影响确实不太好,也要象征性罚点俸禄,闭门思过。
这点惩罚对于沈稚而言无关痛痒。
她的差事本就清闲。
一年去府衙点卯次数有一半就不错了。
文书工作基本交给其他文吏处理。
她也是官员中少有的能拿到官营分红的人,罚的几月俸禄只能算九牛一毛,在家闭门思过权当是休沐。禁闭结束,民间八卦已经换了一茬。闹出这桩事也不影响沈稚和白素来往。她钻研出什么香料脂粉,获得什么珍贵物件都是先给白素,两家是对门邻居。
白素将军府上的花卉装饰永远都是最艳丽的,即使她不在,沈稚也会每隔七日帮她换一批新的,一年四季都有应季的鲜花点缀。
沈棠其实已经默认了。
只要不影响工作,她不介意。
不过——
闻着闻着发现气味源头在顾池身上。
她看看顾池,顾池紧张看着她。
“味道怎么是从你身上来的?”
“有吗?”
“有,只是气味淡,没少玄的浓。”
她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不会认错。
顾池抬起袖子认真嗅了嗅,面色镇定,旋即想到什么,笑着解释:“想起来了,先前发现瑶禾调制的香有助于入眠,便厚颜跟她讨要了一些,约莫是那时候拿错了吧?”
借口有些蹩脚,但沈棠没多想。
一来此事跟正事无关,二来顾池犯不着为了一个熏香去蒙骗自己,她更在意细节。
“助眠?效果如何?”
顾池即使睡觉也会受附近活人的梦境影响,一年到头没一个安稳整觉,眼底泛黑,唇色发青。入口的安眠食物药物都能称斤论两计算,几年下来的效果只能说有,不多。
这也成了沈棠放不下的心结。
顾池讪笑道:“尚可。”
“那就是可以了?甚好甚好,此战结束,可以让瑶禾改进一下香方。是药三分毒,虽说文心文士不惧寻常毒物,但你长年累月吃药也伤身,改用熏香可能会好点……”
她话里话外都在关心顾池身体。
顾池笑容愈发勉强僵硬。
就在他良心难安,差点儿招供的时候,祈善出现了。他的出现立马转移了主上的注意力。沈棠忙将祈善拉一边:“元良,事情处理咋样?善孝怎么说?他有无为难你?”
沈棠还是怕祈善吃亏的。
尽管他有传信说“一切皆安”,但具体细节一概不提,沈棠怀疑他报喜不报忧,非得亲耳听祈善说才安心。祈善没有在信中说也是不想用琐事占用她的休息时间,这会儿面对面又有空,他就简略说了一下那日的细节。
“崔女君心胸宽广,深明大义!”
沈棠再次发出了感慨。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尘埃落定,沈棠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拍拍祈善肩膀:“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回头不要为难善孝……只是,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祝好运与你常在!”
不是每个仇家身边都有崔徽这样善解人意、深明大义的好闺女,祈善也不是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的。不管如何,这一关算是过了。
祈善:“……”
他与顾池分别在各自位置落座。
刚坐下来,祈善便看到顾池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痕迹,看看顾池,再看看没什么反应的主上,他不由得皱眉。当即【传音入密】开私聊:【顾望潮,你这浪子检点一些!】
也不知道从哪里风流回来。
风流就风流吧,居然还不知道遮掩。
顾池声音慵懒回应:【你懂什么?】
祈善道:【风纪败坏!】
最重要的是会带坏主上!
顾池垂眸不搭理祈善,充耳不闻。
实则内心都开始翻白眼了。
一个两个都没有体会到他的用意啊,他明明是在开心显摆,主上不懂,祈善说他败坏风纪,忒无趣。顾池将衣领往上拉了拉,真是白瞎了他故意将衣领拉低的用心……
其他人还未过来。
沈棠抄起桌案文书看了两眼,打发时间。
康时是第三个进来的。
对于康时,沈棠其实不太乐意带他,但考虑到将康时留在还未彻底稳定的北漠可能问题更大,一个不慎老巢起火那就有意思了。因此,她思虑再三还是将康季寿揣上了。
康时昨日并未随她一道入浮姑城。
大营这边有两具尸体需要处理。
他一来,沈棠就忙问:“季寿,梅惊鹤身边两个眼线查得怎么样?二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她这般费尽心机要毁尸灭迹?”
不惜将手段下在吕绝身上。
虽说以吕绝的身手,不至于被炸出个好歹,但心理阴影是可能留下的,她也够狠。
康时昨日因为这事儿一夜未眠。
他道:“确实查出了一些。”
沈棠将手中文书放下,示意他继续说。
康寿从袖中抽出一卷写满记录的小卷轴,双手呈递上去,沈棠接过展开,一目十行看完。眉头时而凝起,时而舒展。一侧的康时还道:“时间紧迫,有些情报还未来得及写上去。主上可还记得,郑乔身边曾有一名实力强劲的武将,姓戚,名苍,字彦青?”
沈棠道:“戚彦青?记得。”
她对这个武胆武者印象还算深刻。
郑乔首级是他缝合的,尸体是他埋葬的。
自那之后,再没有听到戚彦青的下落,沈棠也没关注。此刻才注意到戚彦青的“戚”是戚国的国姓:“戚彦青是戚国王室之人?”
康时道:“这倒不是。戚国的戚是戚国开国君主的封号。封地之中,戚姓居多。”
“他如今为戚国效力?”沈棠精力有限,这些年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北漠、高国以及本国民生治理上面,对西南诸国有防范、有了解但不深入。据她所知,戚国这几年在西南大陆比较有存在感,扬名的武将之中没戚苍这号人。
若他效力戚国,日后又要打一场。
康时:“是,戚国如今的国主也是他一力推上去的,或许有为旧主报仇的心思。”
沈棠闻言笑道:“如此看来,郑乔做人也不是彻底失败,居然还有人念他的好。”
“戚彦青当年应该带走了一块国玺。”
根据两具尸体提取到的情报来看,戚国国主是靠着那枚国玺才能迈出最后一步。若无这块国玺加持,她至少还要摄政辅佐两年才能铲除朝中的反对声音,掌控全局。有了国玺就能“名正言顺”,登基受到的阻力也小。
这块国玺帮了这位国主不小的忙。
沈棠笑容僵硬了几分,脑中浮现当年郑乔当着他的面交托给戚苍的鸟鱼石雕,嘴角弧度往下压:“啧,郑乔果然是留了后手……”
真是人死了都不消停。
她又问:“除此之外,还有呢?”
康时作为刑部尚书,又是优秀的文心文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将两具尸体的裤衩子都脱了个精光。他从尸体这边还得到不少机密情报,诸如戚国受永生教掣肘,双方态度暧昧,似合作又似提防。目前阶段是合作居多,永生教在西南规模庞大。
“又是永生教?”
“又?”
“昨儿碰见一对师徒,他们说自己是从西南卢国来的,因为永生教排除异己,迫害他教,他们在本地混不下去就逃出来了。其中的徒弟还让我小心吴昭德身边的永生教供奉……如此看来,永生教是不满足西南这片地方,还想跑西北来传教?啧啧,胃口够大的。”
沈棠不干涉他人的信仰,但她也不允许他人用信仰妄图干涉政治。虽不知永生教的教义是啥内容,只看这个名字以及它的嚣张做派,沈棠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鸟,更别说永生教还站在高国这边,欠收拾!康时也赞同:“从情报来看,吴昭德是答应了让永生教在高国传教,以此获得永生教的帮助。若能大胜吞并我们,日后还可以奉永生教为国教。”
沈棠:“……”
她要彻底无语了。
吴昭德是年纪大了脑子被驴踢了吗?
他知道允许一个野鸡邪教在境内传教会造成什么后果?还将对方奉为国教?也不怕人家站稳脚跟,扭头将他屁股下的位置掀了?
康时:“吴昭德也存了利用的心思。”
只是口头承诺又不是立马兑现。
事成之后再翻脸就行了。
哪怕是盖了文心花押或者国玺的圣旨,只要不认,对他而言就是擦屁股的绸缎,更别说兑现了。不仅如此,吴贤估计还存着借着合作摸清楚永生教底细,回头借着永生教为跳板吞并西南大陆的野心。呵呵,算盘打得很响。
沈棠半晌吐出一个字:“6!”
吴昭德这是将哄女人的把戏用在永生教头上了,先各种许诺让永生教相信,劳心劳力陪着他创业奋斗,敲骨吸髓,事业有成之后再将人踹了。也不知道永生教有没有信。
康时对此点评道:“各怀鬼胎。”
双方都是明面上笑嘻嘻,背地里都藏了一把刀,准备随时捅进盟友的心窝子。沈棠诧异道:“为何两具尸体会有这么多情报?”
尸体生前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康时道:“梅梦与永生教有合作。”
沈棠:“……”
康时又道:“她还是众神会西南分社的副社,虽不如当年的元良那般如鱼得水,但在众神会西南分社的话语权也不弱,是那位戚国国主一力支持捧上去的,甚是难缠。”
沈棠:“……”
康时继续道:“永生教的教主……”
他似乎在迟疑要不要继续讲。
沈棠看了一下左右,营帐内就四个人,算上猫在帐篷顶护卫她安全的公西仇,一共也就五个人,其他人还在赶来的路上:“此地无外人,有什么话你说吧,不用忌讳。”
康时视线瞥了一眼帐篷顶的方向。
“梅梦与永生教、众神会西南分社,皆是同床异梦,她私下借用众神会调查永生教的底细。查出这位教主疑似是武国五大名将之一,与北漠战场活跃的云达是一个时代的……”
_(:з」∠)_
刚刚发现自己上一章标题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PS:今天去看本地蒲岐的民俗活动抬阁,人真的多啊,太多了,差点儿被挤成人肉小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