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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云彻底的与所有人断开了联系。
他真的成为了孤寡之人。
虽然说起来和过去没多大区别,但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他不再碰酒了吧。
从善修士,寿元万年,过去,他都是数着日子去活,担心自己修为不到,寿元便尽,但如今,他倒是对修为极度的执着,对寿元这玩意,丝毫没有半点的在乎。
不过苏远古却是给他数着日子的。
时间在苏远古身上流淌的速度就像是记忆一样,过去了你可以回忆起来经历了,但丝毫没有漫长的感觉,十年如一日,便是如此,毕竟,这本就仅仅只是一个记忆。
那诸葛云四处游历,四处打听,关于魔族与妖族的故事。
可四处,都是妖魔吃人,妖魔害人的故事。
人人谈及妖魔而色变,人界之中,对于妖魔的描述,似乎有些扭曲。
至少,苏远古是明白这点的,随着田宗乐的记忆到达魔界的他,见到过那绚丽的天空,见过那淳朴的魔族。
如今他更是明白了,妖魔生下来,本不是妖魔,而是身边的人是妖魔,他们便成了妖魔。
寻千机带着的野狗剃魂,从兽成妖,而如今见到的小狐狸,虽然是妖魔的孩子,但从小修行人族道法,丝毫没有半点的魔气。
她那有些泛着紫色的眼眸之中,纯真的像是一颗宝石。
人说妖魔狡猾,可人的眼中,藏着的狡猾与卑鄙,又怎么会比妖魔少呢?
说到底,不过是,人妖殊途。
诸葛云听人说,云千山中有妖魔。
于是他便去了哪里,他亲手将妖魔抓住,追问了关于乾闼婆的事情。
乾闼婆的本意,是为寻香。
这个族群,本是天界之人的仙乐之仙,后因于凡人相恋,而生下半人半仙的孩子,那孩子天生以香气为食物,后被天界之人发现,将其驱逐出了天界。
天界之人,也就是掌管万物的真仙,是无法相互残杀的,因为他们都是神的造物,神赋予他们永生不灭的身躯。
即便那个孩子是半人半仙,他们也无法将其杀害。
所以,他们就将这个孩子封印。
不过,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后来,真仙败在了人族与兽族的手中,被封印在天渊之中。
真仙在被封印之前,曾经打开过这个孩子的封印,赋予其恢复远古天庭的重任。
结局可想而知,这个孩子没有继承这个任务,仅仅只是因为掌握了魔道的真仙们的驱使之下,成为了魔族的一员。
他们是最为接近人族的魔族族群,懂得琴曲乐理,喜爱进入人界之中,默默的潜伏在人群之中,过着平淡的生活。
他们的族群,不愿意成为真仙。
苏远古如今回想起来,或许,那与田宗乐相恋的魔族女子,便是这乾闼婆一族吧。
懂得乐理,以香气为食物。
诸葛云觉得自己懂得太少。
他以为自己在人界多年,关于妖魔的故事,也听过不少,遇见的妖魔,也都不一,他们大多性格残忍,吞噬人血而生。
像是小狐狸这般的,以酒香为食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天下之大,所能诞生的奇妙事物,实在太多,他渐渐的发现,自己愈发的看得少。
没一个被他抓住的妖魔,都被他放走,放走妖魔,有时候会让他的功德减少,但更多的,竟然是会让他的功德变多。
他渐渐的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放走妖魔,反而会积累功德??
解开他这个疑惑的人,是一个老乞丐。
苏远古也目睹了这个人,这个人,岂不就是他在大千世界中,所见到的那个苍天指虎的老人吗??
这一日,诸葛云放走一只通幽妖兽,他的功德变少,于是他追逐着这妖魔而去,只见到,这只妖兽,因为诸葛云放走他,而对一个人族产生了怜悯。
本来以人为血肉食物的妖兽,放走了口边的人,让他离开。
妖兽匆匆的逃离,但后来,那个他放走的人,却是带着一群修为高强的人族,前来将其杀害。
通幽妖兽死在了那里,诸葛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一开始放走这妖兽,让他心中产生了对人的怜悯,是错?
行到妖兽的面前,他看着这妖兽的尸体,随后,将妖兽的尸体掩埋,静静的坐在那里,满脸的愁苦之色。
过了半日,一个老乞丐出现了,他便走便唱,唱的依旧还是那首莫名其妙的歌。
“饱腹无物空有响,何处得见净土乡?
功名满堂何为欢?死后荒坟一堆草。
分离只恨聚无常,及到多时眼闭了。
与君同说燕归堂,大难临头同林鸟。
痴情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常闻世间神仙好,了却凡尘无间道。
饱腹无物空有响,神仙也有多烦恼!”
他唱的,不过是些世间常理,但偏偏从他的口中唱出,却是多出了一些诡异滑稽的模样。
因为,他既不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也不像是一个得道修行之人,他唱这些歌,似乎并不是他自己所领悟的道理,而是借用他人之口,唱出来的罢了。
也就是说,他似乎在扮演一个世外高人一般的角色。
他坐在了诸葛云的身边,问道:“我说你这老道,明明就已经快要得道,却是还满脸的愁苦之色,你这是为何??”
诸葛云心中一惊,他的修为内敛,若不是高强之人,丝毫看不出来他的修为的!
并且,他并不是快要飞升仙界的封圣境界,而仅仅只是从善境界,何来快要得道只说??
他不解,但又不敢冒犯,只得恭恭敬敬的问道:“敢问高人,所言为何?我的修为,距离得道,还很远啊!”
那老头却是摇摇头,道:“只因为你在这尘世间捉摸不透,但其实,你本来就已经快要成道,你以为你的修为只有如此,但其实不然,你只要一朝悟道,便可成仙。”
诸葛云满脸疑惑,反问道:“一朝悟道?便可成仙?我又该如何悟道??”
老乞丐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大地,道:“你看,这里埋葬一只野兽的尸骨,它生前以吞噬人为生,你教会它怜悯,于是他就死在了怜悯之下,但是,它的死,却是为大地带来了滋润,它死,这百花生,春去秋来,岁月更迭,你的功德,便会得到。”
诸葛云看着老乞丐抚摸的大地,那不正是他埋葬那放过人族的妖兽的地方吗??
诸葛云长叹一声,道:“成仙,成仙究竟是为何?铸造命数,铸造命数又如何??我即便是铸造了自己的命数,我依旧还是没有看透自己的命!”
老乞丐轻轻一提手,拿起一个酒葫芦,笑着说道:“命由天定,你何来看透之说??这酒葫芦,本是你的东西,这命中注定,这酒葫芦会到了我的手上,于是,它就到了我的手上。”
诸葛云大惊失色,他猛然间发现,这酒葫芦,不就是当初被小狐狸啃坏掉的那个吗!他早就将其藏在自己的储物袋中,究竟是何事,出现在了这老乞丐的手上。
并且,看他轻轻晃动之间,这葫芦里,竟然还有酒!
老乞丐打开酒葫芦,缓缓的说道:“尸骨寒,尸骨寒,人由一道执念而生之为人,魔也由一道执念而生之为魔,没有执念的人,却是宛若喝下了尸骨寒,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啊!你命中有仙缘,你得,自己去找,你自做糊涂,清醒的时候,就是你成仙的时候。”
说完,老乞丐喝下了一口尸骨寒,便接着唱着那奇怪的歌,离开了这里。
诸葛云颤抖着打开酒葫芦,闻着里面的东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笑着离开了这里。
他终于是找到了那被他遗忘的美酒。
也终于是记起了那被他放开的人。
半个月后,诸葛云拜见了南山道人,告诉他,自己要前往魔界,寻找小狐狸。
南山道人没有太多言语,只说:“你当真清醒了吗??”
诸葛云笑了笑,眼中的迷离消失不见,他说道:“清醒又如何?不清醒又如何?如果一直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沉醉,倒不如清醒着面对,即便,那是要死!”
南山道人终于是点了点头,随后,南山道人宛若飘扬的云烟一般,消失不见。
诸葛云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南山道人,至始至终,就只有诸葛云与小狐狸!
南山道人,不过是诸葛云幻想出来的人,他曾经得到仙剑,但仙剑并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好处,反而是,毁掉了他的一切。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谁?仙剑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南山道人又是谁。
在他猛然回忆起一切的时候,苏远古被一阵漩涡,带着往后,追着仙剑曾经的记忆而去。
等你清醒的时候,就是你身死的时候。
等你清醒的时候,就是你成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