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世的马车夫

金吾不禁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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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当地人都喜欢问外来者一个问题:“你喜欢我们的城市么?”

    外来者当然会说“喜欢,这是我来过最棒的城市”,他要是不这么说不只是会惹人厌,还有可能被人打。

    牛津是很出名的宜居城市,这座大学城以遍布各地的古迹而闻名,但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商业企业却让这座城市变得商业化了。

    北牛津还不错,但其他地方则被现代建筑充斥,默顿学院的学监宿舍看起来就像个长了窗户的烤面包机,威灵顿广场的行政办公大楼则像是个混凝土怪物,存在这种观点或许是因为她个人实在对冰冷的现代主义没有兴趣,别人觉得还凑合,在她个人观点来看,牛津和帕多瓦这两座大学城相差太多了。

    在洗完澡以后,斯莱特林的院长对今天买的粗革旅行包实用扩展咒,而她则整理口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看哪些要放到那个空间里去。

    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和乔万尼一样喜欢设计建筑,也有卡蜜拉圣奎纳一样用少女的鲜血沐浴的。

    倒了葡萄酒的水看起来就像是一浴缸的血,泡在里面有种堕落的感觉。

    酒有加速血液循环的作用,血液一加速,就会带动全身发热、体温升高。

    就像青春期的青少年,尽干些莽撞的傻事。

    “我听当地人说,那些送到波维利亚岛上精神病院的‘病人’并不全是真的疯子,有可能是参加了一次和当时主流思想不一致的聚会,或者是一次打架斗殴,都会被送往疯人院,就算一开始不是疯子,在那种地方关久了也会变成疯子。”西弗勒斯换上了深蓝色的丝绸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说。

    “梅林的胡子。”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叹道“你的意思是说”

    “做了手术后‘病人’会变得很安静,这样很好管理,不只是威尼斯,意大利其他地方还有这样的精神病院,波维利亚岛的精神病院只是其中一个。”他冷笑着打断了她“那个给人做前额叶手术的保罗医生后来从钟楼上跳了下去,但是落地过后他竟然还没有死。据目击者称当时医生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然后忽然不知道哪里突然来了一阵迷雾,雾散去后医生就死了,医院的病人和其他医生一起将他的尸体用砖封在了钟楼里,当地人在岛附近设立了感应器,有船只靠近就会发出警报,但每年都有不知死活的游客上岛探险,今天就有人上岛了。”

    “那威尼斯政府还要开发那个岛?”

    “这是市场经济,有人愿意买,谁都挡不住。”

    波莫娜想起了那一家被袭击的美国麻瓜,确实有不怕死的人敢在那座岛上修度假别墅。

    “他那算是自杀么?”波莫娜问。

    “自杀没死成,我想那座钟楼不够高,反而是那片雾要了他的命。”他看着旅行包里的空间“可怜的混蛋。”

    “那个岛就不能驱魔、除灵什么的?”

    “我相信那已经超过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了,你知道西尔维奥米涅塔(minetta)么?”

    “那是谁?”

    “两百年前的意大利首富,他曾经有一座豪华的庄园,有人传说他曾经在地下室的宴会厅举行拜魔仪式。”

    “就是那个该死的房产经纪人推荐给我们的那套对么?”她没好气得说道。

    “那个庄园曾经被党卫军占领过,后来又被盟军和抵抗组织占领过,现在它被废弃了,它仿造巴巴罗别墅的风格,只是那只看门的狗不是雕塑,而是真的,那是条十足的恶犬,有很多人都被它咬过。”

    “你提他干什么?”

    “那个庄园就建在疯人院的附近,在做了前额叶手术后病人就基本上在等死了,但是他们往往不会活得那么长,有很多人死于营养不良,与其让他们浪费食物和资源,不如派上别的用处。”

    “祭品。”她冷静下来,有些不寒而栗得说。

    “表面上富豪还能捐款给医院,院长、医生收到钱后也会守口如瓶,反正他们都是等死的人,也没有亲人来找他们,做前额叶手术也很有风险,在签下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他们就是死人了,欧洲有不少被荒废的豪华庄园,不一定要在参会的人家里举行。”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精神病人也算是人,只是善良的人认为他们应该享受一个人应有的尊重和生活方式,而有那么一些人却理解为他们是“人殉”的祭品。

    首富做慈善给的那点小恩小惠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没见过世面的穷人以为他捐资做善事就真的是个慈善事业家,但那点钱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只要有钱就可以雇佣到专业的收尸体的人,用焚尸炉一烧就成了灰,不用和圣奎纳一样将女孩们的尸体埋在森林里,很轻易就被人发现了。

    “你想我晚上做噩梦吗?”她将一个粉红色的东西扔在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他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韦斯莱把戏店的产品无头帽,戴上它穿戴者的脑袋和帽子会一起消失,看起来特别像无头骑士杜拉罕。”她怒视着前食死徒,他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也许他以为那是她的女性用品。

    老蝙蝠特别讨厌粉红色,洛哈特在情人节那天把礼堂他就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他却能容忍她穿着这种粉红色的“小东西”。

    “你觉得这种人不该给他们点教训?”她有点不高兴得说。

    “你的计划是什么?”西弗勒斯立刻感兴趣得问,谁能看出他以前像学监一样,在学校里到处抓那些违反校规的学生。

    “戴上这个帽子,我们假扮无头骑士。”

    “哈哈哈,你可真滑稽。”他大笑着把那个粉红色的帽子给丢开了。

    “为什么不行?”

    “我不会戴它的。”他用魔杖敲击着从古琦包上拆下来的圣甲虫玻璃饰品,在一阵白光闪过后它变了样子,不再透明,而是和法老墓中的圣甲虫珠宝一样绚丽多彩。

    西弗勒斯加入凤凰社连帽子都不戴,更别提粉色的帽子了。

    “他们不会说的!”她继续怂恿着说“如果他们说自己遇到了杜拉罕,别人会以为他们疯了,你可以穿很酷的黑色披风。”

    老蝙蝠根本不屑理她,他举着没有了商标的古琦包问“这个你要怎么解决?”

    这个包绝对是正品,然而没有商标它就贬值了。

    很多人买奢侈品就是买的这个商标,这样方便别人辨识,什么材质、做工自己的眼力根本鉴别不出来,需要送到专卖店里去鉴定。

    导购跟她说了可以拿去修,但这个包才用几天商标就丢了,她要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

    这个包是个麻烦,那天她在购物的时候就是遇到了识货的贼,结果遇上了抢劫。

    她又从绒布包里找到了宝格丽的蛇形手镯。

    “你喜欢哪个?”她将那7个手镯放在他面前。

    “没有红色?”他问。

    “我想你不会喜欢红色。”她嘀咕着说。

    西弗勒斯喜欢绿色、黑色和银色,别的颜色勉强接受,唯独受不了格兰芬多的红色和金色。

    他将那个包跟废品一样丢了,把玩着蓝色的那个,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根据凯尔特神话记载,杜拉罕其实是凯尔特神话中主神crom dubh的化身,他又被称作土丘之王,在凯尔特神话中他被描述为一位太阳神,同时也是一位丰饶之神。

    直到基督教开始在爱尔兰盛行,这位凯尔特神的信仰渐渐衰落,斩首血祭的仪式才得以停止。

    传说失去血祭使crom dubh非常沮丧,他不甘心就此被世人遗忘,便化身为无头的杜拉罕在道路上漫游,呼唤那些将死之人的名字,并吸取他们的灵魂。

    他们有男有女,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长袍之中,关于杜拉罕的坐骑,一种版本说杜拉罕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另一种版本则表示杜拉罕驾驶着一架由六匹黑马拖拽的马车。

    差点没头的尼克想加入他们,这些无头骑士以狩猎取乐,一般而言,杜拉罕在开始自己的旅程时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会对无辜者造成侵害。但这些死亡使者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时也会有所禁忌:那就是受不了旁人的视线。如果有凡人出于好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向他们投去目光,就会被杜拉罕鞭笞双眼或用鲜血泼头,被标记的人会成为下一个将死之人,被他们追赶狩猎。

    但凡人在这些勾魂使者面前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用黄金制成的人工制品会使得杜拉罕产生“不合理的”恐惧,哪怕只是一根金针,都可以将他们重新驱赶回黑暗之中。

    凯尔特人相信头颅是灵魂的居所,是容纳知识、灵感与预言的宝座,象征着力量与神性,甚至具有抵抗魔鬼入侵的魔力,因此会将经过处理的真人头或者木雕石刻的假人头安放在神龛、门廊或者井边以祈求庇护和好运。

    凯尔特人喜欢以“猎首者”的身份自居,他们认为这些被斩首的敌人的灵魂最终会成为自己部落的一员,为自己的族群贡献力量。

    他们就像魔鬼一样,认为那些被杀死的人死后灵魂也会成为自己的奴隶。

    如果她要假扮成杜拉罕,她要上哪儿去找马和马车呢?

    现在这个时代都是以车代步,马已经很少了,伦敦的马车是用来给游客拍照和体验的,它们非常温顺,可不是无头骑士骑的战马。

    那种拉车的马胆小、温顺,不适合上战场,要是吓人不成,它自己先受惊了就免不了要人仰马翻。

    波莫娜想起了圣马可教堂的青铜马,她可以用变形术让它动起来,然后就可以假扮天启四骑士了。

    如果更酷一点的话可以找飞马,给布斯巴顿拉马车的神符马太“漂亮”了,没有吓人的效果,夜骐倒是很适合,那些用活人献祭的恶魔崇拜者应该见过死亡了。

    金钱让一部分人迷惑了,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可以践踏法律和人性,但是就算是米涅塔这样的首富,过了两百年谁还记得他。

    只有作家、画家、建筑师、雕塑家被人记得,还有安东尼奥那样的圣徒,以及哥白尼、伽利略、布鲁诺这般为人类的文明前进而奉献自己生命的人,还有拿破仑这样的“皇帝”,虽然那个骑着马,弥补自己身高缺陷的矮子自称是戴着皇冠的总统。

    威尼斯商人非常聪明,但是也有佩鲁齐家族这种将钱借给国王,最终收不回钱的银行家。

    佩鲁齐银行倒闭导致了100多年的欧洲经济大萧条、百年战争、黑死病、猎巫运动,这些都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和科技进步的阴暗面。

    除了好奇心,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人进步,那就是恐惧,为了活命人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威尼斯人面对黑死病的袭击,重用了犹太医生和***医生,只要有效,他们什么都敢做,包括将有问题的船开到波维利亚岛隔离,上那个岛基本上不能活着离开了,但隔离是有效的遏制瘟疫蔓延的办法。

    有些人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去,不能因为他是贵族或者是有钱人就特殊对待。

    如果当时萨德侯爵没有关在巴士底狱,或许结局会变得不一样的。

    照道理说写情色该有很多读者,但萨德侯爵的书却卖不出去,反而是抨击贵族的卢梭的读者更多。

    有的时候读者不是作者想的那样捧场的。

    巴黎歌剧院按照折衷主义设计,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

    在西弗勒斯的包里,还有一把封印了六个音乐家灵魂的小提琴,他们都不知道听众到底想听什么。

    好运能让人一夜暴富,可是这种“运气”不是一直都有的,有那么多作家、作曲家、画家、雕塑家、演奏家都“倒霉”成为了少数如莎士比亚、莫扎特、提香、米开朗基罗、帕格尼尼的垫脚石。

    那帮魔鬼的信徒自以为用了人殉就能把魔鬼召唤来,或者能使用巫术。

    成为巫师是一种天赋,就像某些人擅长雕塑和绘画一样,这种天赋是上天给予的,无论多少钱买不到。

    在诗翁彼豆故事集中,兔子巴比蒂生活的地方有一个愚蠢的国王,他是一个麻瓜,却想要得到魔法的力量,为此他希望聘请一个魔法师,结果引来的全是江湖骗子。

    他羡慕嫉妒一个农妇女巫拥有魔法又能如何呢?不学会认命就会被骗子算计,最终颜面扫地的还是自己。

    命运是不公平的,对于一直幸运的人来说更难接受。

    长期喝福灵剂带来的副作用是自大,幸好莉莉让詹姆尝到了挫折改变了过来,否则他也会和某些“幸运儿”一样惹人厌的。

    詹姆波特,不知道你下辈子还是不是跟这辈子一样,生下来就是有钱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