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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形势有点不对劲。”随人群回到灵堂外不远处的欧阳芊荨，悄悄拉了拉欧阳璞的衣袖，低声说道。
“走，上去看看。”欧阳璞带着欧阳瑀和欧阳芊荨二人，转身进入广场边一座茶楼。
茶楼的掌柜是认识这位风家铁杆盟友族长的，所以给了一间能够俯瞰整个灵堂外广场的三楼包间。
毕竟人老成精，关上包厢门，朝广场上稍稍打量了一番，他几乎马上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与大长老交流了一下眼神，欧阳璞随即语调淡然地对孙女说道：“放心吧，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欧阳瑀想了想，低声问道：“要不要跟风家通个气？毕竟治丧期间，我怕风家悲痛之余，百密一疏。”
欧阳璞点头应允。
看着大长老远去的背影，欧阳芊荨依旧眉头紧锁。
当年欧阳家元丹境老祖欧阳劲夫为国捐躯，在那个举族同悲的时刻，同样是申屠家、王家为首的阵营，公然打上门来，逼迫、挑衅，使欧阳家呈瓜分豆剖、岌岌可危之势。
虽然那时她还没出生，但直至今天，家中长辈每每提起，依旧咬牙切齿、气愤难平！
当年的悲剧，眼看着就要在风家重演，她不禁想到：当年燕太上长老、风太上长老若能出狠手整治，而不是大过小惩、息事宁人，何至于有今天的事儿？
虽然这么想，是对燕、风两位太上长老的不敬。
但是，今天的果，难道不是当年种的因？
如此让英雄流血、家属流泪的悲剧，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次次重复上演？
良知何在？
天理何在？
今天，该风家过当年欧阳家经历的那个坎了，神州盟内部的暗枪冷箭，不但射向他们的肉身，还射向他们的内心，风太上长老泉下有知，是否也会后悔当年太过心慈手软？
百年之后，该轮到谁过坎？
还过得了吗？
这一刻，欧阳芊荨不但为往事不平，也为自己的好友担忧。
看孙女的样子，欧阳璞微微点拨道：“知道爷爷为什么让大长老去向风家报信吗？”
欧阳芊荨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不是怕风家疏忽，让人钻了空子吗？”
欧阳璞摇了摇头，道：“别忘了，这里是风家的沧邑城！”
欧阳芊荨冰雪聪明，一点即通。
风家在沧邑城经营了数百年，触角绝对延申到城市的每一个犄角旮旯，城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又岂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若风家高层真的都是平庸之辈，风太上长老恐怕早就走马换将了吧？
这一瞬间，欧阳芊荨明白了大长老向风家通气的真正意涵。
于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爷爷，一如小时候期待表扬的模样：“我知道了！是为了告诉风家，我们站在他这一边？”
“孺子可教！”欧阳璞没有让她失望。
一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赞语，满足了小女孩淡淡的虚荣心。
欧阳家子侄众多、人丁兴旺，之所以带欧阳芊荨出来，一路上耳提面命，自然不是因为她撒娇卖萌。
若没有过人的聪慧、非凡的资质，欧阳璞即使想带她出来，家族的其它成员也会觉得不公！
况且，值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除了倾力培养最优秀子弟以争取一线生机外，欧阳璞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法子。
毕竟，在星辰大海之间，无论是生存还是发展，都要靠实力，特别是顶尖武力！
虽然看着小孙女稚嫩的表现心头微微有点遗憾，下一刻，欧阳璞还是抛出另一个问题：“既然我们与风家是铁杆盟友，如此表明态度，会不会多此一举？”
谁都想要一个资质上佳、心态成熟稳健、意志坚韧不拔的子弟，但是，如果优中选优之后，孙子变成了孙女，心态也并不那么成熟，就不教了？
邻居家的孩子再优秀，终究不是自己的。
自己的孩子哪怕不那么尽如人意，这个家将来终归还得靠她撑起来，不是吗？
欧阳芊荨自然不知道爷爷此刻心中所想，不无得意地说道：“自然不会！爷爷那么多的孙子孙女，却只带我出来玩，我跟爷爷的关系，自然会比其它的兄弟姐妹更亲一些！”
“鬼精灵！就是这么个道理！”欧阳璞将心头的丝丝负面情绪排出脑外，伸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脑袋，颔首道：“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最亲近的母女关系、夫妻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比如，你出远门修炼，回家时给母亲带上一件哪怕不怎么值钱的礼物，只要用心了，母亲也会高兴老半天！长此以往，母亲自然会觉得你特别贴心！”
“我记住了！”欧阳芊荨摇了摇爷爷的胳膊，撒娇道，“我以后不但给妈妈带礼物，还给爷爷带，好不好！”
看着窗外人潮越聚越多，欧阳璞伤感地摇了摇头，叹道：“此劫易过，但百年后的大劫，才真正是大难临头！爷爷只希望你们能尽快成长起来，挑起拯救家族、拯救神州盟的重担！”
“爷爷，您不会真把拯救世界的重担，也压到我这么柔弱的双肩上吧？”欧阳芊荨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肩膀，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您自己看看，能压上几斤的担，您就随便吧，只要您不心疼！”
欧阳璞无奈地摇了摇头。
生女就是这点不如男。
如果是个孙子，自己可以凶神恶煞地严厉要求，只要不把他压垮就行；可偏偏资质最好的是个孙女，无论是自己，还是儿子儿媳，都不忍心太过严苛，生怕伤了她的脆弱的身体、幼小的心灵，只得把她送到雪峰剑派让别人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只得板起脸训道：“鬼丫头，爷爷再教你一句：恨不得把精明刻在脑门上的人，往往都是傻子！”
“那爷爷觉得，我是精明点儿好呢，还是傻点儿好？”欧阳芊荨歪着脑袋，似乎恨不得把数年的娇，在爷爷面前一次撒完。
欧阳璞一时无语，心中却有淡淡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