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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陌泰然自若地在沙发上坐下，腰背挺直，然后客气地示意玄玉师太和风之华也坐下，才淡淡地开口说道：“他们今天为什么没有互动，你们可以去猜测，我只告诉你们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在过去数百年中，我们通过不同的渠道，获知申屠家与东岛盟确实有勾结，东岛盟曾多次在天罗宗强势人物面前进谗，让神州盟原本就艰难的境况更加举步维艰。
“据可靠消息，为了与东岛盟交流，申屠刚曾数次奔赴天罗宗，松本作为东岛盟唯一的元丹境强者，若说二人没有见过面，我是不信的！”
风之华恍若大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因为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偶然碰面，事起突然，怕一时不慎露出马脚，干脆就假装不认识。”
玄玉师太微微一笑，别有所见：“从申屠刚的角度考虑，其实他们也挺为难。打招呼吧，怕事后太上长老明知故问：你们以前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会认识？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不打招呼吧，大家又觉得是他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这倒也是。
虽然对于二人之前就认识，燕九陌心知肚明。但是，毕竟以前申屠刚去见松本，是偷偷摸摸去的，摆不上桌面。
而此时，当大家认定他们之前有勾结，在中介店偶遇，申屠刚就陷入了动辄得咎的尴尬境地。
打招呼吧，就是承认二人是旧识，给燕九陌留下盘问的借口；
不打招呼吧，他之前去过天罗宗，也知道未必能瞒过燕九陌，就难免显得有点做贼心虚。
风玄忍不住问道：“师父，既然早有实证，为什么不早点解决掉申屠家这颗毒瘤？”
闻言，赵恒和静慧都望了过来，显然他们心中也有类似的疑问。
燕九陌耐心解释道：“这个问题很复杂，对神州盟高层来说，也一直是个艰难的选择。
“最早是忌惮于申屠武的实力，担心有一天申屠武归来难以交代；
“后来又顾忌天罗宗的报复，也担心暴露我们的暗子；
“还顾忌与申屠家关系匪浅的王家等势力唇亡齿寒，让本就风雨飘摇的神州盟内部更加人心惶惶。
“总之，是投鼠忌器、顾忌重重，所以才一直拖到今日。”
燕九陌解释得很清楚，但大家也听得很明白。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实力不足，不敢掀桌子！
杀申屠家犯错的高层容易，甚至将申屠家灭门也不难。关键是投鼠忌器，杀了之后怎么办？
哪怕认定申屠武已经不可能回来，在东岛后裔怂恿下的天罗宗，很可能以附属势力内乱为借口，趁机把手伸进去。
这个后果，神州盟承受不起。
所以，哪怕是燕九陌，对于申屠家的恶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燕九陌接下来的一席话，更是让大家心事重重、压力山大：“东岛盟给人当了几百年的狗腿，又何曾甘心过？但是，想在天罗宗靠阴谋诡计夺权上位，谈何容易？即使成功了，没有妙法境强者坐镇，又能支撑多久？
“所以，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一被动局面，无论是我们，还是东岛盟，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培养出真正的镇族强者！
“松本二十一如果真的是s级资质，不排除成功拜入七品势力的可能性；若未来能晋级内门弟子，对我们形成的压力，不弱于东岛国多一个元丹境强者。”
燕九陌的言下之意，风玄等人很清楚。
如果松本二十一真的成为七品势力的内门弟子，以东岛盟的敌意，短期内就能让神州盟更加举步维艰；更不用说有一天松本二十一成长为妙法境强者，神州盟的危难，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而唯一有希望化解这个危机的，就是他们这三个弟子。
只是，三人似乎都差了点意思。
静慧最强的是资质，可s-的资质，固然雄冠神州星，可与松本二十一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这之间的修炼效率差距，表面上看，好像也不太大，日积月累，也许就是元丹境和妙法境的天差地别。
赵恒有着自己的特殊经历，若是生死搏斗，绝对强过绝大多数的同阶修士，碰到不以战斗见长如静慧者，越阶败敌也不无可能。可是a+的修炼资质，毕竟差了不少，未来很可能因为修炼速度落后于同辈天才而泯然众人。
风玄固然有难得的炼丹天赋，但已知的3米初始神识半径，固然在丹师中算得上不错。但放在车载斗量的云耀星丹师队伍中，绝对不算如何出类拔萃。
所以，无论是燕九陌，还是玄玉师太、风之华，面对松本二十一的修炼资质，心中都有着沉甸甸的压力。
“师父，您是希望我们冲击七级势力吗？”静慧轻声问道。
在燕九陌面前，她永远是一副佛性女修的形象，看着简直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如何忍心将千钧重担压到她的肩上？
燕九陌的目光直接略过静慧，盯着赵恒、风玄的脸上看了看，沉默了有几秒钟，最终还是苦笑摇头道：“揠苗助长，结不出甘甜的果子，还是顺其自然吧。来自穷乡僻壤的小天才，未必适应得了大舞台！
“有时深夜反思，年轻时，若是我更激进一些，也许今天已经是妙法境强者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数百年前就遗骨荒野，做了草木的肥料。
“所以，我不会替你们做选择；我只会告诉你们，激进或保守都无所谓好坏，只要遵循本心，无论未来收获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后悔。”
此言，令人深思，亦让人肃然起敬。
尽管形势危急，燕九陌从来不曾失了分寸，既不曾将巨大的压力一股脑儿地压在弟子的身上，更没有忙中出错、进退失据。
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身体力行地告诉后辈，什么是行稳致远、勇猛精进的积极道心！
修真路上，没有标准的成功模式。
深思熟虑，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不管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泥泞坎坷，都一往无前、绝不后悔！
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