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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没过江归渝的大腿,他俯下.身,仔细在里面摸索。
许悦咬着嘴唇,眼睛发红,隐隐有泪光闪过。她瞪着无动于衷的税语,“现在你满意了?”
税语哼笑一声,“我满意什么?簪子不是你们弄进去的吗?你这么心疼他,那你代替他去找啊。”
许悦恨恨两声,看着几乎要浸入湖水的江归渝,终是忍不住哭着跑开了。她一走,邱静音和文若芳也跟着走了。
徐丽丽有些不忍心,她凑近税语,小声说,“小语,要不我给你买一个吧。”
税语淡漠的看着江归渝,“不用。”
“可是......”徐丽丽还要说什么,被姗姗来迟的陆远打断了。
陆远皱眉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衣服和脸上的口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哦,没事。刚刚跟邱静音她们打架弄的。”徐丽丽一挥手,毫不在意道。
陆远扯扯她完好的一边脸蛋,“能耐了啊,还学会跟人打架了?还一对几,你咋不上天呢?”
徐丽丽拍掉他的手,“哎哟,痛。”她揉揉脸,“那不是她们欺人太甚了嘛。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篮球比赛完了?”
“嗯,结束了。”他昵着湖里的江归渝和面色阴沉的税语,“他俩这是怎么回事儿?”
“嗐,文若芳把税语的簪子扔到湖里了。江归渝正帮她找呢。”说起这个,徐丽丽就来气,“我原来还以为许悦是个文弱小白花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要脸。”
“你别乱说,许悦人挺好的。”贺阳连忙反对。
徐丽丽“嗤”了一声,“你们这些男生就知道看脸。刚刚许悦她们把我和税语拦住了,她叫税语离江归渝远点,还把税语的簪子扔湖里。莫名其妙的。”
“行了。”陆远揽住她的肩膀,“说到底都是江归渝惹的事儿,让他自己找去。你现在跟我去医务室。”
“哦。”徐丽丽脸红了,闷闷应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早就过了放学时间。高一高二没有晚自习,学生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在教室,寝室或者家里自习。
偶尔有路过的学生,会好奇的看他们两个一眼。
其实税语早已经平静下来,看着手臂被水泡得有些浮肿的江归渝,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虽说这事儿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总归许悦是为了他而来。
税语坐在台阶上,烦躁的抓着头发,自己这十多年就没怎么跟别人示过弱。
“找到了。”
江归渝兴奋的喊声打断了税语的纠结。她抬眸望向他。
他在泛黑的湖水里洗了洗那只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簪子,然后用还算干净的上衣细细擦拭簪子上的水渍黑泥。待簪子露出原本模样后,他两步踏出湖水向陆瑜走过来。
“你看,找到了。”他的黑眸透亮,眉眼弯弯,半屈着腿像献宝似的将簪子捧到了税语面前。“我洗过了,不脏。”
看着双手双腿满是淤泥,污秽不堪的江归渝,税语心里一颤,眼眶突然酸涩。她慌忙接过簪子,低着头小声道,“谢谢。”
江归渝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他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起来。“没关系。你快去洗洗,早点回家。天快要黑了,注意安全。”
“嗯。”税语低低应了一声,没动。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江归渝在裤子上抹抹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喂,李哥。”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江归渝挂断电话,仓促的跟税语道别后,就提着鞋子跑开了。
直到江归渝跑没了影,税语才抬起头。她吸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水,笑了出来。
江归渝在厕所草草冲洗了一下后,直奔新龙网吧。
远远的,他看见了和李哥对峙的人。李哥这边总共只有三个年轻男人和一个扫地阿姨,对方则有六七个年轻男人。江归渝粗略打量了一下,虽然对方数量多,但质量不见得怎么好。其中有好几个人他还认识,都是镇子上游手好闲的混混,不足为惧。
他走到李哥身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李哥是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摸摸自己的光头,语气不耐,“抢生意哩。”
江归渝看见对面的店名,皇冠网吧,心中顿时明了。
对面的一个黄毛小哥走了出来,他扔掉嘴里的烟。看见江归渝,他狞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挤成一团,“哟,老子还当来哩人是哪个,原来是你幺儿啊。正好,今天把新仇旧恨一起算老。”
江归渝轻嗤了一声,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表情淡然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黄彪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半死,他指着江归渝,“行,你幺儿有种,老子看你有好拽。等会不打得你叫老汉儿,老子就跟到你龟儿子姓。”
税语收拾好东西天已经快黑了。她背着书包来到青州大道的药店,推门进去,店里迎面而来的空调冷气拂去了她一身的燥意。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阿姨立在柜台前,她温柔的看着税语,声音轻柔如风,“小姑娘,哪里不舒服?”
税语朝她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我想买一支云南白药,一盒创可贴。”
拿药付钱,税语走出药店的时候,步伐明显轻快了不少。
路过一条小巷时,她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辱骂声和棍棒相击声。她怔愣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江归渝,老子今天弄死你。”
听见这个粗壮沙哑的大嗓门,税语大脑空白了一瞬,她的手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前行半步。
她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小巷口,蹲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往巷子里看,果然看见了江归渝。他还穿着那身粘着污泥的校服,眉眼却阴鸷得不行。他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毫不犹豫地敲在了一个黄毛男人的腿上。
税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捂住嘴巴,悄悄站起来跑了,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跑出一段距离后,税语才松了口气。她摸出手机,按下110,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她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最后转身走向了那家药店。
昏暗冰凉的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他们捂着痛处哀嚎不已。江归渝按住黄彪,将钢管抵在他的脖子上。
黄彪死死瞪着他,“你龟儿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你。”
江归渝一棍子敲在他的头上,黄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拿出手机,“呼,已经这么晚了。李哥,我今天有事得早点回家,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李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拍拍江归渝的肩膀,“行,你先回去吧。”
江归渝擦掉脸上的血迹,套上校服外套,走向巷子口。
“谁?”他的五感向来敏锐,况且巷子口那人也不懂隐藏自己,她就那样大喇喇的站在那。
“是我。”
江归渝两步走到税语面前,皱眉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税语不爽,这什么态度,当我爱管闲事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将药往江归渝怀里一扔,转身就走。
“诶。”江归渝拉住她的书包。
他的力气大,税语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她恼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江归渝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啊。“天黑了,这么晚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税语暗自思量,他说的不错,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体力上的差别是难以超越的。“那谢谢你了。”
“没事,谢谢你的药。”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你家住哪里?”
“新河街。”
“新河街?哪一栋?”
“12栋。”
“这么巧,我也住在12栋。”说着说着,江归渝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个月,他妈渝芳女士告诉过他,三楼搬来了人,是这栋楼的房东。以后房租不用交给王阿姨,直接交给三楼的房东。他当时忙,想着反正家里的开支都是他妈管,也就没注意。现在,他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税语是他的房东?
他看向税语,税语也看向他。答案呼之欲出。
“你住四楼?”
“你是我的房东?”
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我怎么都没看见过你啊。我们俩的回家路线应该是一致的,再怎么样也该碰见啊。”
江归渝勾起嘴角,“我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去网吧兼职。大概十点才会回家。”
税语想起王阿姨的话,他的家庭好像特别困难。她真心的夸赞他,“你很厉害。”
“谢谢。”
不消片刻,两人便到了三楼。
江归渝从来没有觉得清河镇是如此的小,虽然两人一路上话不多,但这足以让他回味一辈子了。
税语拿出钥匙打开门。
江归渝踌躇半天,在税语一只脚踏进屋里时,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今晚是因为他们找茬,我没有惹事。”
税语停住,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她澄澈的双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关我什么事,为什么给我解释。江归渝有些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匆匆说了句晚安后,上了楼。
江归渝进了屋,渝女士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回来啦,长寿面给你做好了。”
“谢谢妈。”他站在玄关处脱掉鞋子,“爸爸今天怎么样?”
渝女士叹了口气坐到餐椅上,“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江归渝嗦着面条,口齿不清的说到,“爸爸一定会醒的。”
渝女士爱怜的看着江归渝,她这个孩子命太苦了,小小年纪就撑起了全家。如果老江醒不了,自己就随着他去,也算是给孩子减轻负担了。
洗完澡,江归渝裸着健壮性感的身体,只着一条平角内裤在床边坐下。他拿出税语给他买的药,缓缓涂抹在伤处。想起税语的一颦一笑,他的心也跟着热切起来,就连伤处的疼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税语果真是他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