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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蝉鸣声声，炎炎六月在众人的期待与焦灼中到来。
六月三号，全体毕业班放假，想要回家复习的考生需到班主任处报备。税语想着家里牙牙学语闹腾得不行的小税严，还是选择在学校复习。
六月四号，高一高二打扫教室布置考场后放假。
六月五号，高三生看考场。
六月七八号，全国高考。
考试的前几天，税语收到了不少清河中学的同学发来的问候和祝福。
她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淌过一股股暖流。
税语认真回复了每一条信息，祝愿大家考上心仪的大学。
六号下午，她接到了徐丽丽的电话。
“小鱼儿，我好紧张啊。”
从她略带恐慌着急的语气里，税语都能想象到她现在那副焦躁不安的样儿。
“你就把它当做一次普通的考试就行了。”
徐丽丽踢了一脚花坛，语气烦闷不堪，“我知道，可我这心里就是紧张，我都怕晚上睡不着，明天犯困。”
看样子，这丫头十有八.九是得了考前综合征。
“嗯~”税语阖上书，“要不晚上去跑跑步，累了应该就能睡着。”
“嗐，不说这个了”，徐丽丽抓了一把头发，“越说越烦，你高考后回来玩吗？”
窗口处飞来两只色彩艳丽的鸳鸯鸟，税语撑脸看着，回了一个字。
“嗯。
七号这天，天空澄澈，阳光明媚，仿佛连老天爷都在为考生们加油打气。
考场外围满了送考的家长，都在七嘴八舌地嘱咐孩子。
“不要紧张，顺其自然。”
“放松心态，一本二本都一样。”
“注意把握时间，铃声响了一定要停笔，不管做完没做完。”
“这次考完，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
不少阿姨穿上了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孟楠穿了件到小腿肚的红色刺绣旗袍，怀里抱着的小税严穿着同色系的短袖，而旁边站着的税廷云则穿了件深红色衬衫，修身的款式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括。
一家几口气质颇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兰理理税语的头发，“准考证、笔、橡皮擦，带齐了吗？”
税语低头检查了一遍，“带齐了。”
“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温兰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就跟平时那样考，考完温姨给你做好吃的。”
老李拉过温兰，“行了，行了，别给小姐弄紧张了，不过就是考次试而已。”
温兰瞥了眼老李背在身后微微发着抖的手，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都快抖成帕金森了，还好意思说我。”
税廷云今日没去公司，他提前处理了手上的事务，专门空出这一天送考。他拍拍税语的肩膀，像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普通父亲那样说道，“好好考，爸爸在外面等你。”
税语下意识挺直脊背，“嗯。”
小税严从孟楠怀里探出上半截身子，朝着税语伸出握成拳头的小肉爪。
孟楠笑道，“星星这是给姐姐加油呢。”
“啊啊。”小税严应景地哼唧两声。
税语手握成拳轻轻碰了碰，又笑着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肉脸，“那谢谢星星了。”
小税严咧开嘴笑起来，露出粉红色的牙床和两颗刚长出来的小乳牙。
第一堂考语文。
考场里寂静无声，只有考生们沙沙沙的写字声和翻动卷子时轻微的响声。
语文向来是税语的拿手科目，做起来得心应手。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她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下午的数学，税语卡在最后一题。草稿纸已经被写满了，她依然没算出结果。
税语小幅度晃动混乱的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江归渝，如果是他，肯定能做出来，说不定还会弹弹自己的额头，说自己笨。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注意把握时间.....”
广播里传来女声提示音。
税语止住越飘越远的思绪，垂头认真演算。
关于高考，有这样一条定律。
每年高考的第二天，总会吹风下雨。
税语大步跨过水洼，两三下跑上台阶，站在食堂门口抖了抖雨伞上的水。
食堂里闹哄哄的，不少同学在讨论题目，班主任曹伟走过来为大家加油鼓劲。
税语难得感到了一丝紧张，她咬了一口包子，慢慢嚼着，有些食不知味。
下午，雨停了，太阳从云层里冒出了头。
检查完英语卷子，税语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她盖上笔帽，看着窗外出神。
翠绿树叶上的雨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荧光，鸟儿振翅飞翔，树枝跟着颤动，雨水顺着树茎落下。
急促又突兀的铃声蓦地响起。
“考试结束，请立即停止答题，若有考生继续作答，监考员应及时制止并予以当众警告......”
听到铃声那一刻，税语心中一震，她立马站了起来。
等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后，税语收好考试用具，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周围的人无一不带着笑脸，因为辛苦又难熬的高中终于过去了，接下来是令人期待又欢喜的大学生活。
可是税语的心里却空空荡荡的，她突然生出一股子怅然若失之感。
高考结束了。
她短暂却又灿烂多姿的高中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
税语抬头看了看蓝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太大了，她一时间眼睛发花，脑袋昏沉，有些许迷惘。
——
晚上，班级聚会定在盛鼎酒店。
税语找了个借口婉拒了班长的邀请。
她跟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去了也是尴尬。况且今晚是她的生日，谢和早在自家酒店留好了位置。
税语在衣柜里找出短袖牛仔裤套上，胡乱挽了个低丸子头，挎上包素着一张脸就出了门。
温兰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税语一眼。
“小姐晚上几点回来，到时候我让老李去接。”
“不用，我坐谢和的车回来，您让李叔早点休息。”
“诶，那小姐玩得开心点。不要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温兰在围裙上擦擦手，顺带嘱咐了两句。
“知道了。”
温热的晚风吹起税语耳旁的几缕碎发，将她的话带出去老远。
谢和已经到了一会儿了，他等得不耐烦，给税语送了好几个“连环夺命call”套餐，税语不得不小跑起来。
刚出小区门，税语一眼就看见了他那辆在树荫下闪闪发光的大红色法拉利。
税语眼角抽了抽，这车的颜色实在是太特么扎眼，太特么骚包了。
过路的行人无一不向它投去注目礼，有两个女孩还回过头来看了好几眼。
税语在原地踌躇了会儿，讲真，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坐出租车去。
谢和朝税语招手，“愣着干啥，快过来啊。”
“来了。”税语上了车坐在后座，“赵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离得近，先去了。”
“哦。”税语点点头。
谢和看着前方，发动车子，“考得怎么样，清北有把握吗？”
“嗯。”税语瘫在位置上，兴致不高的应了声。
“很累？”谢和抬眸从前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那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其实税语并不困，她只是不想谈这个话题。
到底是去梦想的清北还是离江归渝很近的容锦。
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清北，因为那时候的她觉得为狗屁爱情赌上未来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她对这样的人和事都嗤之以鼻。
可现在，她很迷茫，心也很乱。
想到脑袋隐隐作痛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税语索性不再想。
她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渐渐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饭后，几个人去了酒店五楼的包间唱歌。
赵离生的一把好嗓子，声音清越。
每次一拿到话筒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举一动都是魅力，跟她圆圆的脸蛋大相径庭。
而税语从小就五音不全，唱歌堪称车祸现场。
本来她自己还没察觉，常常沉醉在自己“动人”的歌声中，直到有一次被谢和当众调侃。
谢和那个狗夸张的捂住耳朵说什么魔音贯耳，还说别人唱歌要钱，税语唱歌是要他的老命。
税语尴尬得耳朵充血俏脸发烫，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在外人面前唱过歌了。
忆起往事，税语心里仍然梗着一口气，她不爽地瞪了谢和两眼，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噜噜将水喝了个干净。
连着几首歌唱下来，赵离嗓子有些发疼。她坐到税语身边，开了一瓶矿泉水。
税语脑袋晕咚咚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她这会儿砸出味儿来了，看来刚才那杯透明的液体应该是酒不是水。
屋里的绚烂多变的灯光本就让人眼花缭乱，在酒精的加持下更是晃得税语心烦意乱。
税语闭着眼睛用力甩甩脑袋，还是晕。
她一把抓住赵离的手臂想要稳住自己，但显然这是无济于事的。
赵离低下头，“怎么了？”
税语没说话，只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无辜地看着赵离。
赵离的脸突然变得朦朦胧胧，像附上了一层面纱，声音也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税语捧住她的脸，“别乱动。”
“我没动”，赵离皱着眉动动鼻子，“你是不是喝醉了？这么大酒味。”
“嗯”，税语嘟着嘴应声，还带着鼻音，“我把酒当作水喝完了。”
赵离给她开了瓶矿泉水，“那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喝点水。”
“不要。”
话刚落，税语突然松开赵离，抱住脑袋哭了起来。
赵离:“......”
这变脸速度有点快哈，秒哭啊这是。
税语一边哭一边骂，
“江归渝你个神经病。”
“你就是个傻逼，我他妈需要你救吗。”
“你还敢不见我，说得好像我他妈想见你一样。我以后才不会去看你，我也不会去容锦。”
骂着骂着，税语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谢和那边走过去，还差点被凳子绊倒。
她一把抢过话筒，用尽全力吼了一句。
“江归渝你个大骗子。”
完事儿，税语扔掉话筒，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谢和对着赵离摊手，两人面面相觑。
因着税语醉了，所以几人只好提前回去。
谢和喝了酒，不能开车，而赵离还没考驾照。
“早就叫你考驾照了。”
赵离扶着醉醺醺的税语，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你在，我还考什么驾照。再说了，我怕车，连自行车都不敢骑，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和敲敲她的额头，最后还是叫了个服务员送他们回去。
谢和坐在副驾驶，赵离跟税语坐在后座。
税语的脑袋靠在赵离肩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离垂下头，只听到一句。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