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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杰辞职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税语震惊了一瞬。
宋明明可惜道，“都做到副经理了，竟然说辞职就辞职了”，她啧啧两声，“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向媛切了一声，“你要是能弄懂别人的想法，那这个副经理就该你去做了。”
“说的也是。”宋明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下午五点，税语难得下了个早班。她收拾好办公桌，提着包来到负一楼停车场。
白色小车旁站着一个男人。
林子杰拢拢围巾，明明已经立了春，京城怎么越来越冷了。
税语按动钥匙，小车发出声响，车灯跟着闪了闪。
林子杰朝税语看去，他今日没带眼镜，税语这才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下班了。”
林子杰露出一抹浅笑，可能是因为没带斯文败类标配的金丝框边眼镜，他看起来少了往日的阴鸷狡诈，多了几分生气和真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税语虽然依旧做不到笑脸相迎，但好歹没像以前那样避如蛇蝎。
“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辞职了，以后你不会在公司看见我了，也不用”，林子杰磨了磨指尖，“也不用再烦恼了。”
“我知道。”
她的表情很淡，似乎对他的话毫无感触。
是了，她对自己都不感冒，又怎么能奢望她对自己的话有所感触呢。
自己辞了职，她心中应当是轻松了不少吧。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厌烦的人天天在眼前晃。
“还有，”林子杰停了会儿，才接着道，“除夕那晚，我也在。”
税语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住，左手中指上的钻戒闪着荧光，刺的林子杰眼睛生疼，他匆匆偏过头，不敢再看。
揣在兜里的手小幅度地颤抖，林子杰紧紧圈握成拳。
他努力平缓情绪，强挤出笑容，像个普通朋友那样，问出那个几乎让他心脏碎裂成片的问题。
“婚礼在什么时候？”
“还没定。”
“嗯。”
林子杰吐出一口气，他说不清心中滋味，到底是轻松还是释然。但他明白这件事早已经定下结局，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其实很多时候......”
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税语摸出手机，是江归渝的消息。
阿渝:【下班了吗？】
税语没再听林子杰剖析自己的内心，只低头忙着给江归渝回消息。
税语:【下了。】
江归渝回得很快，【快回来，我都到你家门口了。】
税语:【？你去我家干嘛？不是说晚上GY有大事要处理吗？】
阿渝:【你回来了不就知道了。】
林子杰的话还再继续，“如果，我早点遇到你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税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不想再跟林子杰浪费时间，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到家。
于是，税语直接抬手打断了林子杰的话。
“不会。”
“无论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认识我，我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想法。”
话音落下，税语坐进了驾驶位。
引擎声轰隆隆，车子疾驰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林子杰自嘲地笑笑，低垂的眸中泛着点点水光，眼眶微红。
她无情又斩钉截铁的话无疑打破了他最后的一点幻想，丝毫余地都没给他留。
——
税语刚进家门，就被一个胖乎乎的白球扑了个满怀，踉跄了两步。
是毛白白。
税语将两手放在它的前肢下，往上提了提，皱着眉道，“怎么这么重，星星每天给你吃什么了。”
“喵。”
毛白白讨好地舔了舔税语的手背。
税语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抱着它往里走去。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税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一把从税语怀里抢过毛白白，“害我找了好久。”
税严人不大力气也小，毛白白在他怀里扭动肥胖的身子，趁他松了手，嗖一声蹿了出去。
税严也跟着跑到了院子里，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孟楠正看着电视，见税语回来招呼了声。
“小语回来了，你爸跟小江在书房。”
“知道了。”
税语换上拖鞋，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往三楼走去。
书房门关着，税语曲起指节叩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是江归渝开的门。
“爸爸。”
“嗯。”税廷云掐灭了烟，抬起下巴指指旁边的小沙发，“坐吧。”
税语坐下，江归渝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税语都快好奇死了，忍不住跟他耳语，“你到底来干嘛啊？”
江归渝勾起嘴角，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手臂展开置于税语身后，正面看起来就像揽着她肩膀似的。
“来娶你。”
税语心跳漏了半拍，即使已经求过婚了，可再听见这句话她还是免不了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小语”，税廷云朝税语招手，“你过来。”
“哦。”税语走过去。
“看看这个。”税廷云指指实木桌上的文件。
税语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瞥了一眼。
！！？？
这是什么！！？？
《股权转让协议》！！？？
税语拿起文件，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她的内心泛起涟漪，越看波涛越汹涌，手也跟着发颤。
不仅有GY，岁岁苹果园，还有那个小网吧。
他这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算在内了，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
税语转身看着眉梢带笑、一脸期待的江归渝，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嗓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江归渝伸了伸懒腰，漆黑的眸注视着她。
“聘礼。”
——
婚礼定在五月，商量完具体事宜，两人走出书房。
税语依然没回过神来。
江归渝侧头看她，漫不经心调笑道，“想着要嫁给我了，高兴傻了？”
“少贫”，税语翻了个白眼，“你全部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江归渝挑挑眉，“也不是全部。”他摸出兜里的钱包放到税语手里，“这才是全部。”
税语:“......”
“好了”，江归渝拍拍手，甩甩衣袖，“我这下才真的是两袖清风，身无分文，连条裤衩子都买不起了。以后，就得靠税老板包养了。”
税语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杏眸亮亮的，“好，以后我包养你。”
——
婚礼的前几天，江归渝载着税语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拿到红本本，税语指着那张照片哈哈大笑。
“你怎么照成这样了，好丑。”
江归渝难得反驳她一次，“哪里丑了，那是你不懂欣赏。”
“哈哈”，税语笑的眼泪都飙出来，“是，是，是我不懂欣赏。”
“行了，别看了，回家。”
江归渝乐呵呵地将结婚证收起来，西服熨烫整齐，他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放在左胸口袋上，生怕卷了边儿。
末了，他心满意足地拍拍胸口。
“你干嘛，我还没看够呢。”税语踮脚去够他的口袋。
“别抢，如果弄坏了，你可就得跟我一辈子了。”
税语切了一声，“坏了可以补办啊，孩子出生也离不了这玩意儿。而且跟就跟呗，反正你所有的钱都在我这。”
江归渝:“......”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江归渝握住税语作乱的手，“好了，不就个结婚证，有什么好看的，少见多怪。”
税语:“......”
那请问每晚半夜两三点爬起来，在客厅边看边笑的跟个傻子一样的人是谁？？？
深夜，税语肚子疼痛不已，额头冷汗涔涔，她估摸着可能是下午吃了火锅的缘故。
税语匆忙套上拖鞋，奔去了厕所。
咕噜咕噜一阵后，税语惬意地呼出一口气，浑身轻松。她洗干净手哼着歌走出厕所，才发现旁边的床铺是空的。
江归渝不在。
碰巧这个时候，客厅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税语疑惑不解，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客厅做什么，莫不是饿了渴了？
她打开门，江归渝正坐在沙发上傻笑，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
......
婚礼定在谢家酒店。
赵离和刘文婧做了伴娘，谢和跟赵离做了伴郎，税严跟徐家那小姑娘做了花童。
税语挽着税廷云的胳膊，笑意盈盈，薄纱裙摆在她的身后荡漾开来，碎钻在暖色系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江归渝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税语，骤然湿了眼眶。
八年前，在车站的惊鸿一瞥，蓦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时，她高贵如天上明月，自己卑微如地下尘埃。
得她感谢知她姓名已是上天恩赐，万不敢奢望更多。
世事无常，今日她竟要嫁与自己，成为吾妻，共度一生。
这轮皎皎明月还是被他摘得。
徐丽丽伏在陆远肩上，哭的稀里哗啦。
“税语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闻言，徐丽丽哭的更大声了，哽咽道，“他们终于结婚了，太不容易了，呜呜~”
两岁的陆慕礼咬着手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老妈。
陆远一边嫌弃地给她擦眼泪，一边不走心的安慰道，“好了，在别人婚礼上，你就别哭了。”
“呜呜~陆远。”
陆远:“......”
怎么越安慰越来劲儿？
午饭后，赵离她们陪着税语在休息室说知心话。
徐丽丽拉着税语的手感叹不已，“你俩总算是圆满了，这么多年，真是太不容易了。”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反过来还要税语安慰她。
房门被敲响，徐丽丽拿湿纸巾擦擦脸，税语理理衣服道，“请进。”
陆远抱着昏昏欲睡的陆慕礼进来，昵了徐丽丽一眼，“儿子找你呢。”
看见徐丽丽，陆慕礼清醒了一会儿，朝她张开手，“妈妈抱。”
陆远吃味地在他屁股轻拍了一下，“臭小子，有了妈就忘了爹。”
徐丽丽从陆远怀里接过陆慕礼。
陆慕礼揉揉眼睛，“妈妈，我想回家了。”
“好。”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跟税语道了别后，陆远一家三口出了酒店。
陆远去停车场开车，徐丽丽抱着陆慕礼在门口等着。
街对面站着一个手捧满天星的男人，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诶，那是”，徐丽丽眨了眨眼睛，“林学长？”
“干什么呢？”
见按了几声喇叭，徐丽丽都没注意到，陆远干脆降下车窗叫她。
徐丽丽将陆慕礼放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我刚刚好像看见林子杰了。”
“林子杰？”
陆远皱了皱眉头，关于林子杰和税语之间的狗血故事，他还是知道一点儿的，毕竟有她媳妇儿这个八卦小能手天天在他耳边叨叨。
陆远朝街对面瞥了眼，随后轻嗤了一声。
“满天星？他这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什么意思？”徐丽丽在副驾驶坐下。
“终究是个配角。”陆远一面看着路况发动车子，一面吐槽道，“还挺矫情，读书人的感情真腻歪。”
......
谢和喝多了，缠着赵离不肯走，他拉着赵离的手，嘴里不停冒胡话。
“阿离，我错了。”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我也是被郭书茗骗了，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我每晚都想你想的睡不着。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阿离，你好香啊。”
赵离:“......”
这尼玛是哪里冒出来的傻逼。
税语忍俊不禁，“要不你答应他算了，你跟在他身后十多年了，这么断了就不遗憾吗。”
“十多年？”刘文婧惊讶出声，税语的朋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不，这叫及时止损，况且感情不能凭时间的长短来衡量，不能因为时间过长就逼自己将就下去。”
“说的有道理，我赞你。”刘文婧竖起大拇指。
赵离被谢和弄得烦不胜烦，跟税语招呼了声后就提着包走了，谢和自然是踉跄着脚步跟着她，像个跟屁虫似的。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江归渝走进休息室。
他被灌了不少酒，脸颊酡红，但步子依旧稳健，看起来应该没喝醉。
“客人都送回家了？”
“嗯。”
江归渝在税语身旁坐下，双手揽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税税，我们终于结婚了。”
“我好爱你啊。”
“你是我老婆。”
税语笑了笑，抚抚他扎手的短发，“你是我老公。”
江归渝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很，“再叫一遍。”
被他这样盯着，税语不好意思起来，半晌才鼓足勇气道，“老......老公。”
“再叫。”
“老公。”
“再叫。”
“老公。”
江归渝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声音响亮，“诶，老婆。”
税语:“......”
好吧，他的确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