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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淮南王越看越觉得谢锦不错,所以也就越看越想不通,这样一个优秀男儿,怎么就不爱红妆,偏偏喜欢上了一个跟他一样的男儿?
简直是……枉费他爹娘一片养育之恩。
“王爷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是受贿,那晚辈也是行贿之人,按照律法同样应该被治罪。”谢锦态度真诚谦恭,一厢情愿地认为淮南王是有所顾忌,而不是单纯地不想收他的礼物,“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王爷笑纳。”
顿了顿,“待回帝都之后,晚辈会如实把此事上报陛下和摄政王,绝不让王爷承担任何风险。”
淮南王回神,表情透着几分嘲弄:“谢公子想得倒是挺周到,不但送上如此贵重的贺礼,甚至帮本王把风险都解除了,本王还从未见过一个送礼之人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
谢锦继续谦恭:“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轩辕曜觉得谢锦上辈子一定是个修行千年的狐狸,这辈子不小心投胎做了人,却依然保留了几分狐狸的性情。
“谢公子跟本王去书房一趟。”淮南王转身,淡淡吩咐,“曜儿先把宝马牵到马厩去,纯钧剑暂收起来,等谢公子离开淮南,一并让他带回去。”
轩辕曜闻言抿唇,神色微紧,“是。”
谢锦抬眸看着轩辕曜,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随即便随着淮南王一起去了书房。
轩辕曜收了宝剑,亲自把汗血宝马牵下去安置,然后也转身去了父亲的书房。
敲开书房的门进去,轩辕曜恭敬说道:“儿子有件事想跟父王禀报。”
淮南王抬眸:“什么事?”
“弟弟以后会继承镇守淮南的责任和兵权,小小年纪承担了本该由孩儿承担的责任,孩儿心下有愧,想把世子之位让给弟弟,就算只是一点小小的补偿……或者说也不算是补偿,而是理该让弟弟所得的爵位。”轩辕曜低声开口,“望父王允准。”
责任和尊荣互为一体,没道理让弟弟承担责任,而自己却还霸占着世子爵位不放。
“世子之位让给你弟弟?”淮南王皱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轩辕曜迟疑片刻:“儿子只是觉得——”
“难不成你还真想嫁进谢家去,从此跟淮南王府脱离关系?”
轩辕曜一愣,连忙摇头:“父王明察,儿子绝不是这个意思。”
“若想跟王府脱离关系,本王也不是不能成全。”淮南王道,“本王可以即刻宣布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轩辕曜脸色一变:“儿子绝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这件事以后就别再提起。”
“可是——”
“可是什么?”淮南王皱紧眉头,“前几天没挨到军棍,心里不舒坦是不是?非得打一顿在身上才舒服?”
轩辕曜连忙摇头。
“汗血宝马和纯钧剑本王不会收,你们俩的事情本王也不会再管。”淮南王声音淡淡,“儿大不由爹,本王也管不了那么多。”
轩辕曜心头一紧,愧疚汹涌而来,瞬间跪了下去:“儿子知错,让父王失望了。”
谢锦没有犹豫的,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淮南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明明如此出众耀眼,锋芒毕露,却偏偏让他无比心塞。
“你们是否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淮南王声音微沉,“一个是首辅之子,本身行事就肆无忌惮,再加上陛下和摄政王恩宠,朝中多少人盯着你?行差踏错一步,今日你在朝上得罪的那些人,来日就会想尽办法置你于死地,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谢锦沉默片刻:“就算只是为了曜曜,晚辈以后行事也会加倍小心,不会鲁莽冲动,只做该做之事,力持问心无愧,不留把柄在任何人之手。”
“曜儿是本王的儿子,在帝都又得摄政王重用,掌黑曜军兵权,同样是让许多人忌惮的身份。”淮南王语调越发沉了些,“你们俩人走得那么近,在很多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就是私相授受,来往密切,甚至是结党营私——朝权和兵权的结合,对于天子来说同样是不允许存在的忌讳。”
谢锦明白他的意思和顾忌。
淮南王掌兵权二十余年,镇守边关,虽东陵历来少有战争,可他能在淮南待二十多年而不生事端,不惹帝王猜忌,不引来朝中文臣们针对,足见他行事沉稳有度,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谢锦这样的性子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只要帝王不猜忌,他这辈子都会活得无限风光,可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又能保证不会阴沟里翻船?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锋芒太盛有时真的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入了朝堂,纵然得了君王信任,也该怀有最起码的忧患意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即便是清明盛世,也难免有一两只见不得光的臭鼠臭虫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水沟里,等着伺机而动,不让你死也能恶心你一把。
“王爷苦心,晚辈明白。”谢锦真诚地承诺。“晚辈以后行事定会深思熟虑,小心谨慎,不轻易给人留下把柄,也尽量低调沉稳,不惹事端,绝不给谢家和曜曜带来无谓的麻烦。”
“父王请放心,主上对我跟阿锦信任有加,不会轻易生出猜忌。”轩辕曜也跟着强调,“如果父王不放心,我跟阿锦以后行事一定谨慎再谨慎,如履薄冰,除了主上交代的事情之外,必会低调行事,低调做人,不轻易结仇树敌,也绝不轻易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
淮南王明白谢锦是个心思深沉的狐狸,即便还年轻,做事也定会想得缜密,只是依然无法避免地生出一些忧心来。
这两人都是聪明人,稍稍提点一下便足矣,无需翻来覆去地强调。
淮南王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王爷。”谢锦低眉看着地面,“汗血宝马和纯钧剑是晚辈一片心意,还望王爷不要推辞,否则晚辈心里不安。”
“怎么?”淮南王目光沉沉落到他身上,“你要送本王东西,本王还必须接受不成?”
“晚辈不敢。”谢锦谦恭的态度无可挑剔,“只是晚辈此番跟曜曜一起来淮南,就是为了给王爷送上一份贺礼,临行之前家父也一直交代,定要对王爷恭敬备至,万不可稍有冒犯,还望王爷成全了晚辈的一片孝心。”
“谢锦,本王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淮南王表情沉冷,“挨了打之后还上赶着送礼,你有被虐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