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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他们是黑五类家庭，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话。”
赵岁岁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谢谢您的提醒。”
原本还在刷玻璃瓶的两个小孩听到后，有些害怕的看向院门。
赵岁岁看向女孩的手就知道对方手上长了冻疮，这么冷的天刷瓶子她不长冻疮谁长，屋子里有大人咳嗽的声音传出来，男孩听到后放下瓶子往屋子里去，想来是被这场运动波及到的人家，不用下放已经很好了。
回到家后，周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蹲在土烤炉前面发呆。
“怎么了？”赵岁岁跟着一起蹲下来，大概知道对方想什么。
京师范本该去年毕业的64届大学生现在还滞留学校没有毕业也没有分配工作，赵岁岁还听说就连华医大的大学生也没有按期毕业分配，而是被安排去参加巡回医疗队，被派到偏远地方一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边开展防病防治。
说起这件事件的人还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卢教授带着赵岁岁去帮忙指导进口医疗仪器的时候听到院长说医院缺人，向医学院要毕业生许久都没有回信，只是说要等。
一边是医院的医生被打倒大部分，一边是医学院不安排毕业的学生就业，偌大的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少得可怜。
这个时候的师范大学毕业生基本上都是被分配到教育行业，不过现在教育行业被打击得不行，周倩倩到时候也不知道能分配去哪里。
“能不能毕业目前还不知道，就是学校大一的学生都是不经过考试就选举上的，这些学生说我们通过考试进大学的学生是旧教育的牺牲品，把65届往前的同学归为臭老九，岁岁，不用参加考试就可以读大学，那以后是不是有关系就可以通过推荐读大学了？”周倩倩把这段时间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告诉赵岁岁，一开始他们还挺欢迎新生的，没想到大一的新生居然会对他们发动批判。
赵岁岁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她知道周倩倩没有进军校就知道她会面对这些，说不定以后周倩倩的档案还要被贴上“黑材料”几年才会被消除。
现在选举上大学的工农兵学生还是实验阶段，从70年开始，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是这些“新大学生”的时代，不过也猖狂不了几年，后面拨乱反正之后这些没有通过考试就直接上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会特别尴尬，讲究一点的单位可能不会录取或者录取也不会有什么升迁。
“现在学校是什么人在管理？”赵岁岁问道。
“军宣部安排人下来施行军管，原来的学院党委和行政已经没有管理权限，还有新成立的校革委，现在是军管和校革委意见不统一，学长和学姐只能等着学校商量好之后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里。”周倩倩懊恼的抓乱自己的头发，她现在是大四，下个学期就要毕业，现在学长学姐都没有安排，自己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回家问问周伯伯，让他给你规划。”赵岁岁把周倩倩抓乱的头发解开，重新给她编好麻花辫。
“咳，只能这样了。”周倩倩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土烤炉里的火发呆。
赵岁岁拉过小板凳和周倩倩一起看火，突然周倩倩蹦出一句话。
“毕业后我也要去参军，总觉得学校安排的单位可能不是什么好单位。”周倩倩眼神开始聚焦，慢慢的变得坚毅。
赵岁岁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出路。”
就是不知道周倩倩毕业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档案被抹黑的情况，被抹黑后参军会不会影响。
“我现在有点羡慕关雪，至少军校毕业的都直接安排进部队。”周倩倩往土烤炉里面加了一把柴，本来还觉得关雪倒霉，现在一点也不觉得。
“她倒是个刻苦的，可能进部队一年磨练出来了吧，每天都是寝室、食堂、教室和图书馆，周末也不怎么出去，以前她爱打扮，现在就挺邋遢的，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赵岁岁把她每次去图书馆都能看到关雪的事情说出来。
“用了两年的时间来为之前的错误买单，当然要继续努力。”周倩倩对关雪是又可惜又羡慕，总之她已经矫正好被自己弄偏离的路。
这边，被两人谈及的关雪正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找过来。
赵岁岁打开门看到穿着军大衣的关雪，疑惑道，“找我？”
“不请我进去？”关雪双手抱着一个纸箱，想要进去说话。
赵岁岁把门让开，让关雪去客厅坐。
“不用，我就坐这里。”关雪直接在土烤炉面前坐下，把纸箱子打开，里面是两件织好的羊毛线衣和同颜色的围巾，“你们不是要回河县么，麻烦你们帮忙带这些羊毛线衣回去给我妈妈。”
“可以。”赵岁岁想到关医生在家属院和医院的风评还挺好的，点头答应。
“你不回河县过年？”周倩倩说完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挠了挠头傻笑打着哈哈。
关雪看着周倩倩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不回去是要去医院打杂学习，不是害怕吴兴来。”
赵岁岁挑了挑眉，这个姐妹是完全走出来，提起吴兴来都面无表情，“会帮你带回去的。”
现在是1月底，要是寄包裹过去，估计到关医生手上的时候都开始化冻了也说不定，遇到不可抗因素能在路上溜达几个月。
“谢谢你们，这个你们路上吃。”关雪留下一个纸包就离开。
周倩倩等人离开后打开纸包，里面是麦芽糖，“我很少看到这种麦芽糖。”
赵岁岁拿起一块，里面还有包裹有花生碎，“确实少见，我就在供销社看到过一次。”
把热着的麦芽糖反复的拉扯变白，再往里面加入炒制过的花生米包裹住，就是现在手里的花生夹心麦芽糖，也可以叫拉糖。
赵立武走过来拿起一块吃进嘴里，“挺好吃的，比上次浩洋哥带的南瓜麦芽糖好吃。”
“工艺不同而已，不过这个拉糖好像比南瓜麦芽糖好做。”赵岁岁觉得过年的时候家里可以试一试。
赵立武观察着手里的吃掉一半的拉糖，脑海里在想着怎么做，他还没有拉过麦芽糖，要是失败就给他爹吃，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