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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我换了一身黑衣,偷偷来到王衡公寓对面暗中观察了许久。在确认附近没有盯梢的可疑分子之后,我悄悄来到信箱前,掏出钥匙,迅速插入105信箱上的挂锁。
钥匙顺利插入,顺利转动,锁开了。我打开信箱门,进入眼帘的是一只牛皮纸袋,看大小和形状,里面应该是稿纸。这不奇怪,王衡是记者,他的工作就是写稿。
我迅速把纸袋塞入手提袋,关上信箱,锁好,快步离去。
回到家,我已经是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我近乎虔诚地打开了纸袋,果然,里面是厚厚一沓手写稿纸,上面全是字,中文方块字。
我为难了,来中国这两年,我的中文虽然进步很快,但是我只会听说,汉字,我认识的还不到一百个。
怎么办?找个翻译?不行,现在我信不过任何人。再说王衡如此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怎么能轻易给别人看?
乔川!王衡生前说要找乔川,难道他就是想要把这些手稿交给乔川?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干脆把手稿拿去给乔川。
不,也有可能王衡的手稿针对的就是乔川,如果是这样,我把手稿给乔川,岂不是帮了倒忙?
我翻阅手稿,想要试着去读懂里面的内容,好作决定。好在乔川这两个字很简单,我是认识的,于是我便用书签做标记,把提到乔川的句子全都誊写了出来。
我不会写汉字,对我来说,写汉字就像是临摹画画,所以这个在中国人看起来非常简单的工作,我整整做了一夜外加一上午。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我誊写的部分直奔百乐门,找到了经理,问到了小丁的住处。是的,我要去找小丁,他说过,王衡对他有恩,王衡也非常信任地喝他买来的酒。所以小丁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翻译。
我直奔小丁家,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小丁谈谈。一个白俄女人突然上门,吓坏了小丁的家人。他们全家都对我非常警惕。直到小丁介绍我是王衡的朋友,准女友,他们全家人才对我展露笑容,安慰我节哀顺变。
“乔川爱错了人,他的推理错放了人,也错害了人。”
“乔川大错特错,而我出于对他这个侦探的尊重,决不能对其隐瞒。没错,指出他的错误,帮助他更正错误,这就是我对他的尊重。”
“这就是我的全部调查记录,乔川,我知道口说无凭,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甚至不一定愿意听完。所以我把这份调查记录交给你,你大可以去调查验证,相信这一次,身为侦探,你能得到你一直追求的全部真相。”
小丁把我誊写的两页纸全都念了一遍,而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以上三段。既然这份调查记录本就是王衡要交给乔川的,那么我责无旁贷,要充当这份邮差的工作。
我嘱咐小丁,今天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小丁赌咒发誓,只要是为了他的衡哥,别说是简单一件守口如瓶的小事儿,就算让他去做更冒险的事情他都愿意。
我跟小丁一起烧了我誊写的两页纸,然后我便回到自己家,给乔川打了电话。是的,我得把乔川叫来我家,我不能冒险带着那么重要的东西招摇过市。
万幸,乔川今天没有喝醉,而且同意马上前来。
我把王衡的一沓手稿摆在乔川面前,说:“乔侦探,我说过,王衡生前在找你,这就是他找你要说的事情。”
乔川看着眼前的手稿,有些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王衡的调查报告,”为了引起乔川的重视,我补充说,“王衡遇害当晚,就有人冒充警察去他家里,把房子彻底搜了一遍。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乔川好像对手稿很抵触的样子,并不着急去看。
我不由得担心,乔川还没看,不知道这手稿是王衡指出了他的错误,就已经如此抵触了,如果他看过之后一怒之下把稿子撕了怎么办?
“王衡中毒后,在包间里,他曾把信箱的钥匙偷偷塞给我,并且告诉了我信箱号码,这手稿就是我从信箱里取出来的。”我解释后请求,“乔侦探,请你看看好吗?这对王衡来说很重要。”
乔川还是很警惕,甚至不太信任我的样子,非要让我把所有细节都讲一遍。我只好如实讲述,从进入包间后的情形一直到我找小丁翻译的过程,尽可能详细讲了一遍。
乔川认真听过,应该是没有从我的讲述中听出什么破绽,对我的戒心少了许多。这才开始低头去翻阅稿件。
乔川阅读的时候,我一声不吭,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打扰到乔川。我当然不是为了乔川而如此小心谨慎,我是为了王衡,乔川在看的,是王衡的心血。
我一直默默观察乔川的表情变化,一开始,他面色平静,渐渐地,他眉心紧锁,嘴唇用力抿着,咬着牙,到最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含泪。稿件上的内容居然有这种震撼力,这是我没想到的。
乔川看完了,但他不像是阅读之后,更像是打了一场仗归来,还是战败方。
“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乔川起身,一时间没站稳,又栽坐在椅子上。突然,他一拳打在身边的木质茶几上,发出巨响,把我吓得惊叫出声。
等我回过神,发现乔川这一拳竟然把木茶几给打到变形,他的手也流血了。
“乔侦探,你……”我赶忙去取药箱,想要给他处理伤口。
乔川并不拒绝,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任凭我摆布,哪怕是酒精消毒伤口,他似乎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处理好伤口,我把王衡的稿件收好。我等了十分钟,想要等乔川先开口,可终究还是没等到,只好先发问:“乔侦探,王衡都写了什么?”
乔川不语。
我追问,一连追问了物流次,他还是不说话。
“既然这样,我只好把王衡的稿件送去警察局了。”我说谎了,我根本不打算这么做,因为我根本信不过警察,但眼下我必须这么说,才能撬开乔川的嘴。对于王衡的事情,我不能一无所知!
乔川猛然抬眼,对我瞪着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眼里尽是惊恐。
我不愿恐吓乔川,于是又动之以情,“乔侦探,我对王衡有情,你也说过,他对我也是一样的。站在我的角度,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看过他的手稿,然后对立面的内容不管不问?我和王衡信任你,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看,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乔川嘴唇抽动,痛苦地闭上眼。
我再接再厉,“你放心,稿件的内容我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我只是想要知情。我也可以去找其他人翻译,但我不愿那样做,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其中的内容。王衡只把稿件给你看,说明他只信任你,我也一样。”
“好吧,”乔川终于还是被我说服,“我告诉你,这里面都写了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且听乔川怎么说,再做决定是否真的不再找别的翻译,或者干脆找个老师教我认字,从头学起。是的,我担心乔川骗我,而我必须要知道实情。
乔川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副思考的样子,应该是在组织语言。
“那我就按照稿件的记录顺序开始讲起吧,”乔川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稿子只看过一遍,如今他便可以脱稿复述,“王衡是日报社的记者,让他对我,对这一切产生兴趣,一直到最后命丧百乐门的源头,就是那一桩发生在百乐门的银行经理遇害案。”
在这里,我与其回忆乔川的概述,不如直接引用王衡手稿的原文。
后来我又在中国居住生活了五年,这五年间,我一直在学习汉字。终于,我能够自己看得懂王衡的手稿。
以下是王衡手稿原文的俄文翻译版本:
调查记录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我意识到我已经置身于一场罪恶的漩涡之中,我知晓了太多真相,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并且树敌太多。
未免我被害后,我所调查得来的真相就此被湮灭,我意识到我应该留下一份文字记录。
如果我能够活着把这份记录交给某个人,或者公之于众,那固然是最完美的结局。
但我也清楚,仅凭我,毫无权势背景的底层布衣,我根本无法独自一人完成揭露真相的任务,我要对抗的力量太强大,所以我必须要争取更有力的同盟。
这份调查记录也算是我争取同盟的敲门砖吧。
一切要从半年前开始说起。
自从报社的当红记者廖琨没落离开之后,社长对我给予厚望,他总是对我说,要我多向巅峰时期的廖琨学习。为此,他还特意让我去档案室,阅读,而且是反复阅读学习廖琨撰写的稿件。
于是半年前的那半个月之中,我每天除了日常工作之外,都在跟廖琨的稿件打交道。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廖琨的文风和他须臾逢迎的为人作风,因此廖琨的稿件我都是带着批判的预设立场去看的。直到我看到了廖琨撰写的那篇以侦探乔川为主要人物,百乐门发生的银行经理被害案的报道。我意识到,我对廖琨的不赞同已经不仅限于文风和作风。
那篇报道我看了很多遍,我可以确定,廖琨犯了一个大错。不,不对,与其说是廖琨犯错,不如说是报道中的那个侦探乔川犯错。
案子的真凶恐怕根本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周智,而是小百合和那个萨克斯乐手。钢琴手和不肯为周智作证的那个舞女恐怕也是同伙。
这里面其实蕴藏着一个诡计,一个制造虚假案发时间和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报纸上的照片上就能找到证据,当时在舞池里跳舞的,那个喝醉了酒脱了鞋的男人根本不是死者庞健生,而是萨克斯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