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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昌达融资担保平台的业务,完全由老常自己把关操作,关云天从来不过问,不参与,但天源公司那笔七个亿的担保,对于一家民间金融机构而言,数额太大了,即使有宋副县长做引荐,具体操作过程中,老常还是一丝不苟地对天源公司做了现场考察和财务报表分析,当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尽管如此,老常还是非常慎重,他请关云天帮助把关,在得到集团公司董事长同意之后,才最终决定为天源公司作担保。
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成立五六年以来,在老常的精心掌控下,没有出现过一笔呆坏账,面对天源公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老常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知道消息后,关云天也非常吃惊,不过,他毕竟在职场历练多年,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经过短暂的分析,他认为应该紧紧抓住天源公司的反担保手续做文章。
提到天源公司那笔贷款担保的反担保手续,老常记忆犹新,当时,碍于宋副县长的面子,在对天源公司的经营情况和财务状况进行了必要考察之后,老常和关云天都认为符合担保条件,并同意为其提供担保,但关云天是个办事相当稳妥的人,在通知对方之前,他建议那笔担保必须让对方用资产做反担保。
“要是天源公司不同意反担保呢?”老常当时还有顾虑。
“很简单,他们要是不同意反担保,咱们就不为他们担保。”
“天源公司是宋副县长引荐过来的,你怎么向他交代?”
“在昌达集团创业之初,甚至后来的几件事,宋副县长都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便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对昌达集团的帮助和支持,但那些事情跟天源公司的贷款担保是两回事,一码归一码,这一点我相信宋副县长一定会理解。”
老常把反担保要求告诉天源公司以后,对方虽然不情愿,但为了得到昌达融资担保公司的贷款担保,也不得不照办。
事到如今,这份反担保协议成了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应对天源公司破产事件的唯一抓手,“关总,天源公司确实用他们的资产做了反担保,但面对企业破产清算,即使有反担保协议,恐怕损失也是无法避免的。”老常忧心忡忡地说。
“这我知道,但要充分利用这份反担保协议,将损失降至最低。”关云天道。
“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还不知道。你先回去,我马上跟公司的法律顾问沟通,先听听他们的意见,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老常离开后,关云天拨通了弘法律师事务所的电话,为了给昌达集团提供全方位的法律保障,关云天将事务所整个团队聘为昌达集团的法律顾问。“赵律师,我是关云天,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关总你好!忙与不忙,你打电话一定有事,请讲吧。”
“让你猜着了,不过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有时间,请你来我这里一趟,确实有事跟你商量。”弘法律师事务所跟昌达集团是多年的关系,他们一半左右的收入都来自于昌达集团,所以,全所一直把昌达集团的业务放在首位,一旦有事,总是召之即来。
“好,我这就过去。不知涉及哪方面情况?事情大不大?是否需要其他律师参与?”赵律师是弘法事务所的主要合伙人,事务所的日常工作由他负责。
“事情不小,我也没法判断需要哪方面的律师参与,等咱俩见面沟通后再说吧。”
半个小时后,赵律师跟关云天在办公室见面了,“公司遇到了什么情况?”老赵进屋便问。
“你先坐下。”关云天起身沏了杯茶,放到老赵面前,他在对面坐了下来,“是这样,昌达集团旗下的融资担保平台,为一家企业做了七个亿的贷款担保,跟被担保企业有反担保协议,现在那家企业资金链断裂,正在进行破产清算,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处理这件事,你们的原则是什么?”
“当然是尽最大可能减少企业损失。”
“嗯----,”老赵想了想,“按照破产法规定,企业进行破产清算偿还债务的顺序,首先是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两项开销,除去这两项费用以后,第一是补发补交拖欠的员工工资和医疗、伤残补助、抚恤费用,所欠的应当划入职工个人账户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费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支付给职工的补偿金;第二是破产企业欠缴的除前项规定以外的社会保险费用和破产企业所欠税款;第三才是普通破产债权。”
“咱们为其担保的银行贷款,属于什么情况?”关云天道。
“银行贷款显然属于普通债权,排在最后清算。”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除了配合律师事务所准备一些材料,你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即可。”赵律师道。
“哦,在你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吗?”
“一点都不简单,只不过在债权人采取行动之前,作为担保方,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要静观其变。”老赵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处于被动的地位?”
“是的,因为你没法采取主动。跟据《担保法》第十七条之规定,当事人在担保合同中约定,债务人不能履行债务时,由担保人承担担保责任的,为一般担保,不用说,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承担的是一般担保责任。一般担保的担保人在主合同纠纷未经审判或仲裁,并就债务人财产依法强制执行仍不能履行债务前,担保人对债权人可以拒绝承担担保责任。”赵律师用相关法律的语言,继续解惑释疑。
“我听清楚了,也就是在债权银行跟天源公司的债务未经法院审判或仲裁前,我们可以按兵不动。”关云天道。
“没错,从破产清算过程来看,这几乎是最后一道程序,先要留足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还要完成补发工资、交清各种保险费和税款等等程序之后,才轮到普通破产债权的执行。到了这个阶段,债权银行应该先要求这家天源公司履行债务,偿还贷款,在天源公司剩余的破产财产不足以清偿银行贷款时,债权银行才可以要求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承担担保责任。这个过程,说长很长,说短也可以很短,就看破产清算小组的工作效率如何。”
“赵律师,昌达融资担保公司跟天源公司之间,有一份反担保协议,这份协议在这件事情上能有多大作用?”关云天道。
“这个要看情况,现在不好说这份协议能起多大作用,比如说,到了破产清算的最后阶段,债权银行向法院提起诉讼,经法院判决,天源公司剩余资产即使全部拍卖,也不足以清偿银行贷款,债权银行就会让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替天源公司还款,在替天源公司清偿银行贷款以后,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就成了天源公司的债权人,可以根据反担保协议向天源公司讨债。但是,天源公司已经完成了破产清算,一无所有,即使昌达融资担保公司成了债权人,又有什么用处呢?”赵律师道。
经过赵律师的一番分析,关云天对这件事的走向,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他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四处打听天源公司的破产清算情况。
关云天首先了解到,天源公司的债权银行是工商银行,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昌达融资担保公司必定要跟工行打交道。
工行的任行长,跟关云天算得上是老朋友,也许两人性格不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但面子上一直都过得去,毕竟在多年前,因为老任深陷于当时德法炼油厂几个亿的贷款不能自拔,是关云天同意昌达集团入股德法炼油厂,才让老任从那里全身而退,否则,老任的职业生涯有可能因为那件事的连累,在当时就画上了句号。
想到这里,关云天决定去工行拜访那位任行长。他带上二斤上好的茶叶和两条极品“黄鹤楼”香烟,来到位于工行大楼三楼东侧的任行长办公室。
“关总稀客,今天怎么想到上我这里串门来了?”看见关云天推门进屋,老任有些诧异。
关云天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墙角的地板上,“很长时间没跟你见面,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你不是一直在省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任沏了一杯茶,放到关云天旁边的小茶几上。
“这不说嘛,这两年往省城跑的多,跟领导们见面少了,害怕朋友们疏远我,昨天刚回来,今天上班连其他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就先来你这里报道。”要说忽悠,关云天也用不着学。
“关总这样说,让我受宠若惊呀!”老任知道关云天跟农行和农商行的领导关系最好,但昌达集团凭借其极佳的信誉,是当地所有金融机构的金牌客户。
“话说,天源公司的情况,你们知道吗?”关云天道。
老任恍然大悟,“原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天源公司的事?”
“看你说的,不为天源公司的事,咱俩就不能见面了?”
“那倒不是,我觉得你突然提起天源公司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呀?这两年我在省城待得多,对咱们当地一些企业的情况不甚了解,你们金融机构随时关注企业状况,跟你闲聊嘛,就想到了天源公司。”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嗨,说起这家天源橡胶公司,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呐!”老任唉声叹气。
“他们怎么啦?让任行长如此郁闷。”关云天明知故问。
“也许你还不知道,好端端的那么大一家企业,愣是让他们给干黄了!现在已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他们的老板真是作孽,害人害己呀!”老任概叹道。
“是呀,怎么突然就破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