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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时映雪没有听过的声音忽然就出现了。
雾气之中又走来一个女子,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她一下子就跪在了那雌雄莫辨的小童身边,满脸的委屈之色,继续说道:“姆妈,就是绿邀,她一日日地仗着您宠爱她,在咱们身边为所欲为。”
刚刚说话的正是这个女子。
看来刚刚绿邀就是从她手上将绿邀抢了过去。
小童便转过头来,目光之中带了笑:“绿邀,她说的可是实话?”
绿邀十分无所谓地靠在一边的树干上,点了点头:“是又如何,姆妈,您不会因为我随便放走了个人就朝我发脾气吧。”
她故作骄矜,十分的恃宠而骄。
姆妈笑了笑:“确实不会。”
他这样说道,跪在他脚边的那貌美女子脸色就一下子灰败了下来,满脸的沮丧之色。
随后女子一下子就磕起了头:“姆妈饶命,姆妈饶命啊。”
可惜那小童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有没有一丝的怜悯之色。
他只是张开了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随后大半个头都如同裂开一样,竟是从那人皮的下头一下子就伸出来了数条榕树枝条触手一样的东西,瞬间就将还跪在自己脚边哀哀求饶的女子给包裹了起来。
几条触手一下子就将女子的四肢给捆了起来,有血液从枝条交错的地方缓缓地流出到外头的泥土上。
“啊!姆妈不要啊!女儿知错了,求求姆妈饶女儿一命!”
惨叫瞬间就从枝条之中传出来,可那将她紧紧缠绕的纸条丝毫没有要饶过她的意思,反而越收越紧,最后竟是将那里面所有的声音都挤压成了一团,叫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片刻之后,所有的枝条才从那女子的身上扯出来,地上还有滴滴答答的鲜血,可刚刚还在哭的一个大活人瞬间就消失地干干净净,竟是只剩下了一件刚刚她身上穿着的衣裳。
而枝条又瞬间收回到了那小童的嘴巴之中,而人皮却无缝地又重新融合在一起,显现出刚刚那小童人畜无害的模样来。
“守不住原本要你守着的东西,那要你还有何用?无论是谁来抢,只要守不住,那便是罪大恶极,不如以死谢罪罢了。”
小童甚至将手抬到自己面前来,故意做了一个捂唇哈欠的动作,却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竟是毫不掩饰自己打嗝的样子看来他竟是直接将那女子给吃了!
周围的女子都一下子静默下来,大气不敢出。
果然只有绿邀一人才是姆妈的心头宝,无论是抓人最努力的红扶,还是最新姆妈的新宠碧玉正是刚刚那个直接是那个直接丧命于姆妈嘴下的女子无论她们说什么,只要是对绿邀不利,姆妈都不会在意她们的生死。
绿雅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毫不在意的样子,耸了耸肩,便想要转身离去。
“姆妈,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等。”
小童忽然伸手,他的手立即就化为一条长长的枝蔓,竟是直接就将绿邀捆了个严严实实,一把抓回了他的面前。
而绿邀却满脸的并不在乎:“姆妈,若是没有什么事儿,我想先回去歇着了。”“绿邀你不要以为我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可知道,你刚刚放走的那个人,她才刚刚从我身边偷走了东西。”
那小童将她一下子就拖倒在了地上,绿邀也十分无所谓:“偷了便偷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姆妈丢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就杀了我谢罪好了。
姆妈,若是你要杀了我,那赶早便是,左不过这人间一点儿趣味也没有。”
谁也没有料到绿邀会说这样的话。
小童冷笑了一声:“我不杀你,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不如我告诉你好了,那人偷走的是你妹妹的骨灰坛,若是打翻了这骨灰坛,那你妹妹一辈子也不能投胎了。”
绿邀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皲裂,她听懂小童口中说的“最宠爱的女儿”,眉目之中不禁漫上了一丝嘲讽之意。
姆妈?
这么一个榕树精当然不会是自己的生母,可迫于他的淫威,这里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得叫她姆妈,以示她对自己的绝对统治性。
连红扶都知道,自己被姆妈留下来,不过是被姆妈当做了养丹的容器罢了。
前些年,姆妈废了大力气,在这榕树林之中诱杀了一位功力高强境界深厚的修士,从他的丹田之中剖出来的一颗内丹,想要通过秘法将这内丹之中蕴藏的能量据为己有,增强自己的势力,雄霸整个北荒。
可惜姆妈的秘法失败了,那颗金丹完全没有办法为他所用。
但精怪同样也是贪婪的,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这一颗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内丹。
可是脱离了肉体的内丹很快就会失去活力,姆妈便从自己掠夺来的孤魂野鬼之中挑中了她,叫她成为了蕴养内丹的容器鬼魂的身上还有魂魄,能够欺骗模糊内丹对于处境的认知,而鬼魂身上的鬼气也能够滋养内丹的能量,叫它不至于失去活力。
绿邀被姆妈抓来的时候才刚刚死去,魂魄十分完整,蕴养旁人的内丹再合适不过。
在姆妈找到炼化内丹的方法之前,她绿邀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姆妈的保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姆妈确实不舍得她死,她要是死了,这颗内丹也就没有了用。
但谁甘心一辈子被拘束在这里?
明明鬼魂还能入六道重新轮回,就算下辈子投到畜生道里做牛做马,也比在这里日日抓人的好。
可她的骨灰坛被姆妈藏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那里机关重重,还有好几个与她一样被姆妈用作必要用途的姐妹的骨灰坛也在那里,姆妈要把她们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便不能叫她们的骨灰坛离开自己。
那些骨灰坛都是姆妈炼制的法器,能够将她们限制在这榕树林之中,叫她们哪里都不能去,要想要离开前往梁父山投胎,必须破坏掉那骨灰坛。
可是那里是她们一辈子都无法踏足的地方。
绿邀当然有很多种方法能够寻死,可她还有一个孪生的妹妹,当初两人尚在人世的时候便形影不离,就连被生母卖到青楼里头去做妓子的时候也始终是在一起的。
死的时候,两人也是因为生了一样的病,同一日一起死了,葬也葬在了一处,同样被姆妈给抓了过来。
不过她妹妹的灵魂和骨灰坛一直被姆妈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牵制绿邀,叫她不敢贸然去死,让她一辈子都得心甘情愿地为她蕴养那颗内丹。
这样重要的东西,姆妈怎么会随便乱放,以至于叫一个刚刚抓回来的女人给偷走了?
要知道,姆妈的卧房连她都没有办法涉足,玉楼春那样一个瘦瘦小小的金丹修士,哪里有什么本事儿?
故而绿邀皱了皱眉头,全然不相信小童口中说的这话:“骨灰坛明明都放在姆妈的卧房里,姆妈不要与我说笑话了。”
而小童却松开了自己的枝条,拖着绿邀的手将她一把从地上拖了起来,另外一只如同枯瘦树干的手轻轻地覆上了绿邀的脸,仿佛情人之间一样爱抚摩挲。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笑话呢?你觉得你的姆妈,会同你开玩笑?你妹妹又不是如同你一样重要的东西,我想要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这话究竟是不是真假,谁也不知道。
而小童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当然以为没人能够进我的卧房将骨灰坛偷走,可若是那人身上有佛印的传承,险些将我都伤着了,那该怎么办呢?”
说完这话,那小童也完全不在乎绿邀究竟会怎么样想,直接扬长而去了,只在风里留下了一句话。
“若是你有本事,不如早点儿去将那女人抓回来,佛印传承对鬼魂的压制作用究竟有多强,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绿邀被小童留在了原地,刚刚呼啦啦一大串人也一下子就跟着小童离开了,左右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绿邀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她会一直这样留在姆妈的身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妹妹的骨灰坛和自己的骨灰坛都拿回来,再一同去投胎。
但假如当真如同姆妈所说,自己刚刚放走的那个女人身上有佛印传承,自己妹妹的骨灰坛在她身边,灵魂也定会跟着她一直走,可佛印的力量却是极强的,恐怕不消一夜,自己的妹妹就会魂飞魄散了。
绿邀叹了口气,原本她想要做一个好人,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她就是不想要去将玉楼春时映雪等人追回来,也不得不去了。
至少要将那骨灰坛取回来,那可是她的妹妹。
绿邀手下浮现出一道缥缈的鬼气,她的双手在那鬼气之中略略转了转,随后了悟过来,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而那原本早早就应该离去的小童忽然就从榕树林之中的某一个角落了走了出来,对着自己身边另外一名艳丽的女子说道:“你去跟上她。我倒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是,姆妈,女儿这就去了。”
而这一切,却全都被躲在偃魂空间之中的时映雪等人,如同“开天眼”一般地看完了。
时映雪看了看自己身边还被裹在浮乙衣袍下的玉楼春,伸手小心地掀开衣袍一看,果然在玉楼春紧紧抱着的怀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骨灰坛。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想来她身上的佛印传承,多半就是在和自己一同寻找灵魂碎片的时候由春江所传。
她倒是厉害,怎么就将人家的骨灰坛都给偷回来了?
等榕树林之中所有的人,包括那名境界看上去竟然已经有了化境大圆满的榕树精姆妈都离去了之后,时映雪才抱着还在昏迷之中的玉楼春一下子闪身而出。
她探了探玉楼春的脉息,见她只是暂时闭气了而已,便用灵气将她的气卡冲开,玉楼春果然悠悠转醒。
“映雪,你还好么!”
玉楼春一把抓住了时映雪,目光之中有些焦急地问道。
时映雪便将自己与玉楼春分开之后的遭遇一一告知。
“竟是如此!我也一样,有个我根本难以挣脱的女子把我打晕了,一下子就将我抓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榕树精的大本营。
“我醒过来之后,便发现我与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人关在一起。
那青年人看了我两眼,便忽然开口问我是不是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问我是不是走了什么奇遇。
我并不说话,他便说出我得了一颗佛子的心头血,其中拥有极强的力量一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将我的双手扎破。
我双手掌心之中涌出血液,却在掌心之中流淌出一个‘’字。
自那‘’字出现之后,左右之人便对我很是忌惮,我将双手一露出来,那些小精怪之类的女子皆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靠近我。
我略微挥了挥手,就将看守我和那男子的精怪直接给打死了,她们死后,身躯立即化为两段木头,看来正是那老榕树精的化身。
而那男子神神道道地掐指一算,又悄悄告诉我,若是想要逃出去,不如凭借着自己手心里的佛印,直接闯入这榕树精的老巢之中,随意偷走一件东西,便能够立刻出来。
我也不知怎么的,便信了他的话,凭借着手心里的佛印一路乱跑,当真找到了那老榕树精的巢穴,在她的床头看到一瓶东西,这便拿了出来。
可这时我掌心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佛印消失之后,我便立即被一个女妖捉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另外一个女妖给抢走打晕了,等我醒过来之后,竟就瞧见了你,真是难以理解。”
玉楼春一口气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了,眉头紧紧地皱着,大约也是觉得事情太过离奇,怎么会忽然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