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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兵部尚书求见!”
听见内侍传信。
朱标和常升都恢复了正经姿态,各自落座后,朱标才中气十足的说道。
“宣。
一体态老实消瘦的中年人迈步进入御书房。
“臣赵本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看着面前这个相对显得有些面生的面庞,朱标颇为好奇的问到:“兵部有何事要奏。”
兵部。
作为与五军都督府互为节制的朝廷六部之一。
除了在大明开国前,由淮西旧部老臣担任时还发挥了些许作用,之后便每况愈下,到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老朱节制五军兵马的传声筒。
除了战时,平日里就是负责后勤的军资军备。
差点没沦落成闲散衙门。
毕竟碰见的是老朱这么个极度专权的皇帝,尤其涉及的是“枪杆子”问题,兵部的主官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自主权。
算是朱标自接手朝政以来,接触频次最少的六部部门了。
突遇兵部尚书来访。
朱标都想不知他此行要奏报什么。
赵本站直了身,明明长得是一张老实人的脸,一开口就是王炸道:“臣奉陛下密诏,请太子殿下代为筹集明年平南之粮草。”
啥?
常升在一旁满头问号。
他倒是知道明年前元胡虏寇边挑衅,大明兵分两路,一路北伐,一路平南的事。
可如今才洪武十三年七月啊。
至少相差了大半年的事,如今根本没影的事,他老朱就开始筹备粮草平南了?
他要有这预见性。
当初能把大明周边那么多蕃国列做不征之国?
这其中定有蹊跷。
小朱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他倒没急着计较提前为平南备粮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折损等,来证明这事有多不靠谱。
而是看着赵本的脸问道。
“赵卿所言,此事乃是父皇予汝之密诏。”
“可有凭证?”
虽说没人敢拿这事撒谎,但到底还是有个凭证,斟酌一下老朱对这事的重视程度,才好判断使多大劲不是。
赵本躬身一礼,将一卷黄绢从宽袖中取出。
这黄绢的颜色和样式小朱很熟悉,因为他昨天才刚刚用同样的黄绢现写了一道圣旨。
一旁内侍将圣旨接手,双手托举,转呈朱标桌前。
摊开一看。
不禁以手扶额。
这圣旨上还真是老朱的字迹,意思也很明确,不管朱标用什么办法,他要在明年开春备好足够的粮食,以待明年平南所用。
而老朱标明的粮草数目。
别说平南了。
要是不计伤亡,再打的激进些,都可以再给大明外扩一个省了。
这显然就是在难为人嘛。
赵本昨个领旨,今日特地等把老朱送走,百官大朝会结束,用过午膳之后再行前来,显然就是来奉旨甩锅的。
看朱标面色有些难看。
赵本也赶紧解释。
“太子殿下,这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还说了,太子殿下如不答应,就让臣明日领另一份圣旨当朝宣读。”
“老臣也是领命行事。”
“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看着赵本那一脸无辜,还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的模样,朱标一脸心累的向外摆了摆手道:“赵卿所奏,孤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此事该如何裁定,孤自有决断。”
赵本当即拱手而退。
皇家的事,外臣别掺和,这是先贤总结的至理。
而待外人走后。
朱标就冲常升摊手叹道:“昨日我们先斩后奏,破坏了父皇的布局,今日就被父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别这么着急嘛。”
“叔伯到底想让咱们干什么都还没研究明白呢,别急着下定论啊。”
常升不以为意的凑到书案前,抄起了圣旨,略一琢磨,皱眉到:“仅按照六部五寺如今已提交审阅批复的预案,申请的粮饷总值几乎就持平了上半年的税赋。”
“按照以往的惯例。”
“抛除下半年所需拨付的粮饷,转运的消耗和照例存储进两仓的部分,数目还差了大半。”
朱标点点头,蹙眉犯愁道:“这还是朝廷人手不足,官俸未曾全发的情况下。”
“加之有了专人对预案进行核查审计,如今各部申请的预案或多或少都有削减。”
“否则。”
“哪里还有结余能够划拨给兵部,预备明年南征的粮饷。”
常升仰了仰头,双眼微眯。
“八核的处理器”飞速运转道:“在一切不变的情况下,如今朝堂在节流部分已然尽善尽美,要想要填补这部分空缺,如今能做的唯有开源。”
“用钱买,这肯定不行。”
“朝廷本就缺银,如今内帑的银两,也规划的所剩无几。”
“加之用钱大批的购粮,定会致使天下粮商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至使百姓遭殃,一个不慎就能招致大祸。”
“这么说,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
“我明白了。”
常升拍了拍手,对朱标唏嘘到:“叔伯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怎么说。”
朱标很是好奇的竖起耳朵。
“如今的大明并不缺粮,就是真的急需,两仓的赈灾粮难道不能临时调拨?”
“说明叔伯并不着急,只是寻个由头给咱们挖坑而已,毕竟就如姐夫所说,咱们先斩后奏,破坏了叔伯的算计不是。”
“叔伯就换了个方法给咱们找补些磨难。”
“也就是筹集如今的这些军粮。”
“再不能调动两仓,不能与民加赋,不违背垦荒之地三年不收税国策的情况下,谁人手里还有咱们需要的粮食呢?”
朱标的反应很快,当既醒悟到:“豪门粮商,地主士绅。”
“确切的说。”
“应该是直隶以外的豪门粮商,地主士绅。”
常升笑着纠正到。
毕竟老朱的自留地,当初也是在这片地盘发的家,进城之后早就打过一遍地主,拿一批为非作歹的大户平息民怨,收拢民心。
如今不过是想把这事在大明上下重干一遍。
“想从他们手里拿到粮食,得合理合法拿住他们的罪证,讲究个名正言顺吧。”
朱标提醒了一句。
就算是要筹粮,他也绝不希望弄得举国动荡。
常升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姐夫以为他们的屁股就干净吗?”
“就像我在苏州府遇到的那批大商人一样,说起来他们资助知府修桥铺路,一个个人模人样,背地里还不是干着走私叛国的买卖吗。”
“要想拿他们的罪证,举国上下清查一遍田亩便足矣。”
“这大概才是叔伯真正的算计。“
“原本还想让叔伯替咱们背个锅来着。”
朱标不由苦笑。
“可若是真要清查田亩,孤怕是非得站到百官对立面才能将此事推行下去了。”
“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常升意有所指的打断道:“这种糙活,哪需要姐夫你亲自出面。”
朱标顿时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常升冲他眨了眨眼笑道:“姐夫与韩国公的交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