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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用手掌垫着艾文的腰，虽然书桌的边缘还不至于尖锐到硌疼了人。他似乎小心得太过分了，但好像平时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以至于沉溺在其中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
“我也只带你来过，”只听他继续说道，“艾文，你是独一无二的。”
艾文心中一跳，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的面颊染上了些的绯红，不太自然地说道：“我们这样贸然过来，公主说不定会怪罪....”
理查德摇了摇头：“这座塔是以我母亲的名义建造的，自然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她的私有财产。但她既然与我提过，也相当于是首肯。塞班王室的个人所有物，除非本人同意交由子嗣或伴侣继承，否则一切都会由心腹仆从销毁或葬入坟墓。”
“或许有人会私吞这些昂贵的宝物？”
“至少在塞班不会。”理查德道，“这被他们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因为他们以仆人的身份得到了主人的信任，这是非常难得的。况且私吞王室的财产，会被处以极刑，除非是被赏赐所得。”
他说话时“赏赐”一词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不怒自威。只是两人靠得极近，一些特殊的咬舌和音调吞吐出滚烫的气息，在耳廓边滑动，每个细节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艾文情不自禁地将头微微扬起，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理查德似乎察觉到了艾文的紧张，他向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让对方得以喘息，环着他腰后的手却没有松开。
“不过当时母亲建造这座孤塔，多少也有些逃避现实的意味。”理查德换了一种很温和的口吻，“她身为塞班唯一的公主，祖父大约也有放任的意思。”
这样一座森林中的孤塔，就像深渊中的一座城堡，犹如美丽的物件被遗忘在了阴暗的角落中，也会让沉浸在其中的人产生一种私密的愉悦感。
“母亲大概不会知道我将你带了过来，艾文——”他忽然话锋一转，眼神也深邃了许多，黑色的双眸像是覆上了一层薄雾，叫人看不透想法，“——如果我把你关在这里，即使关上几天几夜，甚至好几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虽然理查德同艾文保持着不算近的距离，但言语却变得富有攻击性：“每天都必须待在这座塔里，我会将门锁好，你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我，入睡前也要被我搂在怀里。当然也不会无趣，这里的书你一辈子都看不完，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双手奉上，只是永远都无法离开...”
他凝视了对方片刻，双唇轻启：“...你觉得如何？”
艾文有些惊惧地眨了眨眼睛，某一个瞬间，他觉得理查德似乎真的有考虑过要这样做。
“...当然不如何！”
但下一秒理查德便收敛了浑身上下环绕着的强烈的占有欲，他顺势将艾文揽住，在他耳边说道：“但我舍不得。”
“我爱你，艾文。”理查德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十分坚定。
他今天唤了许多遍艾文的名字，眼底的情绪几乎要完全流露出来。这座孤塔对于公主的意义是特殊且无可取代的，但真正无可取代的并非它本身，而是当时与她一同享受这一方宁静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一具承载着深厚情感的空壳，被赋予了真正的意义。
“你愿意在塞班与我成婚吗？”
今天的理查德格外不一样。艾文突发奇想。
他看出了对方有些紧张，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的变化，但艾文明显能感觉到那双偏冷的双眸中透露出几丝不确定。从前他也会在偶然偏过头的时候看见理查德这样的眼神，但很少有这样犹豫、甚至可以说是紧张的，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或许对方在少年时期根本就对应付别人游刃有余。
艾文隐约猜到，理查德刻意将他带来，想必不是一时兴起，但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里向他求婚。这里的陈列虽然古朴也偏旧，但都非常干净，除了沉淀在书页里的积灰，仆从无法一页一页地翻开，其他的物品都非常整洁，说不上焕然一新，但至少是最近几天才重新打扫过的。
他沉默得有些久，像是在犹豫是否要答应这个郑重的求婚。
理查德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失望。他垂眸说道：“即使现在无法决定也没关系，你可以庆典结束后再给我答复。”
不料艾文还是没有出声。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丝毫没有答应的意思。
理查德像是被从头到尾泼了一盆水，他从未感到如此挫败过，就像是牢牢握在掌心里的东西，甚至已经熟悉到长在了肉里，就这样突然被从身体中剜了一块，在汩汩地流血。他揽着怀里人的手在对方背后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内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疼痛。
在提出求婚之前，理查德认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没想到真正到了这一刻，仍然像是被巨石压在了心口，沉重得无法呼吸。
“抱歉。”理查德张了张口，徒劳地说道。
艾文闻言，忽然将头抬起来，蹙眉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他的神色有些不悦，但如果细看就一定会发现一丝谑戏，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隐藏得很好。
“我当然不会庆典之后给你答复。”艾文又说。
理查德从口中尝到了一点苦涩的意味：“我...”
“抱歉，是我做得不够好。”他说着，声音非常镇定，却有些发抖，“艾文，我知道之前很多事情伤了你的心，但现在不一样。”
“我愿意向上帝发誓，我对你毫无保留。如果是我的过错，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但我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艾文凝视了理查德半晌，他感觉腰间的手臂在不断收紧，却仍然控制着几分力道。
他终于很轻地推了一下理查德的手臂：“你不要胡思乱想。”
艾文主动贴近理查德的双唇，侧头吻了对方一下：“我没有不答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