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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庄上,萧胜一脸苦笑的看着王恶。
拜王恶所赐,皇权下乡的试点选到了蓝田县,本来可以趁秋冬之际休息一把的蓝田官吏,又得拖着疲惫的身子运转起来。
王恶一脸的鄙视:“想甚哩,想吃肉又怕挨打!想升官,没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人家凭甚看中你哩?天下县令一大把,你想出头,麻烦给个理由?上好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你还抱怨!信不信额转手送武功县去?”
萧胜打起了精神:“是这么个理儿。额就是心里没底,来请教一番。”
王恶抱起穿得厚实的王延,胳膊上挂着开始摇晃的王仁,随口应道:“这还不好办?把三老全部召集去县衙,告诉他们,县里准备每年给三老一些补助,但是呢,三老今后得挂县里,算是吏目,一些重大事件,特别是牵涉到人命的事件,三老得先跟县衙通声气。有好处,要求又不过分,三老凭甚不答应?”
“其他的要求,可以在以后一步步慢慢来嘛,便如温水煮青蛙,待到青蛙觉得不对时,已经跳不出鼎了。”王恶灌着毒鸡汤,心里补充了一个条件,那鼎的高度,得青蛙跳到死也跳不出来。
有软的,自然就有硬的。
至于这一点,即便萧胜一时想不到,也会在以后自然而然的用上,否则这老父母也白当了。
萧胜眉开眼笑的递来两声玉佩,上面雕琢的麒麟栩栩如生。
“这是额给娃儿的见面礼,不许推辞。”
因为有旧交情在,又是私下里,萧胜才不会自称甚下官。
玉佩并不是太好,因为萧胜自家也不是太宽裕,且送这见面礼,也没人挑得出错。
总而言之,萧胜还是如当教谕时那般,讲究。
府上现在基本是雇佣人手,一般是雇些邻村知根知底的人。
本庄的人,现在基本脱贫了,不好意思接这帮佣的活,也基本脱不开身,甚么作坊的小管事基本是小王庄的人当着。
连农田那边,都是一样,小王庄都是在当管事,实在是没能力分身了。
小王庄干塘、网鱼、杀猪,分鱼分肉,塘泥肥田,王狼指挥得有条不紊。
“阿叔,有那么个事……”王恶把事情给王狼说了。
王狼挑眉:“小王庄倒是没问题,这几十年都没私下弄出过人命,最狠也就是将人逐出庄子,可别的庄子就不敢保证了。领补助倒是个好事,两个儿媳妇肚子都大了,好歹也能多给未来的娃儿加件衣裳。”
王狼不反对就成。
“就是要你起个带头作用,至于别人爱怎样,由他们了。”王恶忽然起了八卦之心。“阿叔,不打算续弦呐?”
王狼嗤之以鼻:“就额忙成这样,有时间管婆姨?是闷倒驴不辣了,还是猪肉不香了?女人,只会影响额做事!”
王老实在一旁蔫蔫的捅破他的牛皮:“懒就直说呗。”
王恶失笑。
也不明白这两个脾气迥异的老汉当年是怎么成朋友的。
王虎成亲才多久,邹淑玉就有了动静,这效率,杠杠的,比王恶可快多了。
王彪又提了一级,现在是从六品。
倒跟娶了柳恬儿没有关系,也跟岳丈柳括是司农寺少卿没关系,纯粹是王彪自己折腾,发现在玻璃大棚里育苗,再拿出来移植,成活率是大幅提升,这功劳是柳括都压不住的。
本来依着柳括的想法,王彪提升得太快,能压一压是最好,架不住这功劳又出来。
王恶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年代的种植,是直接撒种子,能成活多少全看天意,种子的好坏、水分是否充足、是否有虫蚁咬噬,完全没有保障,发现有问题的地方也只能补种,却又误了农时。
大棚育苗一出,瞬间改变了现状,虽然确实辛苦一些,但种苗却是有保障的,比原先可强多了。
重要的是,即便无法做到如玻璃大棚一般反季节育苗,可搭建草棚、用厚布与柴火升温还是可以做到的,日头好时可以撤去草棚顶子,让种苗提前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落地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成,真有你的!”王恶乐呵呵地拍王彪的肩头。
自己将他扶上马,他已经自己蹒跚前行,摸出点门道了。
“兄长,额就是没弄明白,为甚安南稻,哦,现在叫静海稻,与中原的稻子授粉之后,产量为甚越发的低。”王彪有些执著。
王恶对此表示理解:“这就跟生娃一样,有些夫妻相处就是不生娃,可和离之后,各自与人重新成亲,却都能生娃了。让你试种、试着分区域授粉,就像给稻子找到合适的配偶,明白吗?这是一个枯燥无味的试错过程,把所有错的都排除了,剩下的自然是对的。”
在这个时代扯甚么染色体、基因之类的东西是不可能的,能通俗的说到这程度,已经是王恶的最大能力了。
“哦,那额再试试。”王彪淡定地点头。“兄长,你家那些酸果子,额可去扯了啊!”
哦,他哥俩的媳妇都有身孕了。
王恶踢了昆十九一脚:“去,库房里挑一车各地的吃食送到王彪家。”
一车!
老实的王彪连连摆手:“兄长,真要不了这许多!”
“反正家里多的是,送你一些又何妨?没得搁坏了。”王·狗大户·恶壕气地摆手。
那一车吃食送入王狼家,挺着肚子的邹淑玉与柳恬儿乐坏了,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了,就往怀里扒拉。
“额的,额的,还是额的!”
这声音在一日内,成了王狼家的主旋律。
好在两个婆姨有分寸,最多只是吵吵两句,否则的话,柳恬儿绝对不是邹淑玉的对手。
“大兄,走……”拿根红绳将玉佩挂王仁脖子上,王仁抓着王恶的手臂,一连声的叫唤。
王恶有点懵,小家伙这是学会走路,要表现了?
才到大门处,王恶便止住身形。
长孙无垢的车驾已经莅临蓝田伯府,车头那个粉雕玉琢的妹娃子,却正是一脸含笑的兕子。
王恶惊讶地看了王仁一眼。
弟弟,天赋异禀啊!才多大,就想着泡妞了?你大牛!拉大兄来,就是为了接兕子啊!
对于王仁怎么知道兕子会来的问题,王恶下意识的忽略了。
虽然还是行礼,但是已经简略了许多,主要是太熟了。
咦,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蓝田伯,明达又来蹭饭了!”被抱下车的兕子立刻笑眯眯的招呼。
“哈哈,晋阳公主肯给面子赏光,府上自然是蓬荜生辉。昆十九,跟后厨说一声,避开牛肉、羊肉、鸭肉,其余肉菜,多弄点儿。还有那个胡萝卜丁,记得都不许放茱萸。”
避开这几样肉类,是因为据说这些肉容易发病,真假王恶无从分辨,反正能避就避吧,反正府上各种肉菜从不缺乏。
“多谢蓝田伯。”兕子满心欢喜的一礼,转身去拉身后那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傲气娃儿。“这是明达兄长李治。兄长,要行礼哦,否则母后会不高兴的。”
王恶已经抢先行礼:“见过皇子。”
不过两岁多的李治现在还只是皇子,未被封为晋王,册封是翻年之后的事。
“李治见过蓝田伯,今日母后有事来不了,李治陪兕子前来叨扰,蓝田伯勿怪。”
李治只是有点傲气,并不是坏,王恶给了他台阶,自然得顺势下来。
随即,蓝田伯府眼花缭乱的零食让李治放下了矜持,毫无顾忌的大快朵颐。
“晋阳公主近来可好?”王恶也算是打探消息,分析一下特制蛋羹对兕子是不是确实有效。
兕子笑得甜美:“吃得香、睡得香,就是喉间还有点杂音,跑动不了几步就会累得喘不过气来。蓝田伯,明达这是不是已经好一些了?”
王恶对比了一下初见时的模样,绽放了笑脸:“公主这病啊,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还得继续吃一段时间。”
兕子满面欢喜:“多谢蓝田伯,兕子会乖乖吃蛋羹的。”
蛋羹的味道并不差,何况还能治病,之前宫中的很多阿翁可是说没办法啊,兕子自然拎得清利弊。
嬷嬷喂食蛋羹,兕子吃得飞快,连碗底都刮干净了。
(有朋友觉得嬷嬷一词似乎清剧用得多,其实不然,嬷嬷一词含义较多,有指老年妇女的,有指乳母的,还有其他含义的,并不是满族专用。)
李治此时毫无高冷形象,只是指着羚羊肉:“额要这个!”
粑、香、糯,小孩子根本把持不住……
好吧,虎狼之词都出来了。
总之,两小吃得肚皮溜圆。
王仁踩着学步车溜到兕子面前,笑嘻嘻的递了一块糕点给兕子。
哈,这家伙从哪顺的糕点?
小小年纪就泡妞,你这是打算把软饭吃到最高境界了?
兕子礼貌的接过糕点,道了一声谢,乐得王仁眉开眼笑。
诶,出息!
李治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惬意地摸着肚皮,冷不丁的发问:“蓝田伯,据额所知,大唐应该还有不少穷人吧?你这席面,似乎奢侈了点啊?”
哈,不知刚才是谁吃得那么欢,真是吃了斋饭打和尚啊!
“大唐是否有穷人,与臣这席面是不是奢侈无关。蝗灾之时,蓝田伯府赈济出万石粮,将近万贯的钱财,可以这么说,该尽到的责任,臣尽到了。至于有钱,臣难道还不能吃好的,还得去吃糠咽菜吗?如果是这样,臣为甚还要努力呢?”王恶笑吟吟地看着李治。
圣母,那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