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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恶作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委前军总管苏烈为检校副大总管,除装备了火器的右武卫军士外,北庭道所有军士归苏烈负责。
检校嘛,暂代而已,王恶有这权力处置。
但是,除了右武卫的一万军士,全部交给苏烈指挥,权是不是放得太大了?
连苏烈自己都有点不安:“大总管,末将只怕难当此重任啊!”
“不,你行的。相信自己。最多就是个死,怕甚?”
王恶灌了苏烈一肚子毒鸡汤。
诶,少说了“奥利给”。
苏烈倒也不含糊,接手之后,先收拢兵力、救治伤病,再与规划战略。
别看苏烈满身肌肉疙瘩,脑子却极好使,战略的制定能让梁建方这种骄傲的人物认可,就是极好的证明。
凛冽的寒风中,苏烈带着一万五千府兵从金山(今蒙古国西部阿尔泰山)北面出兵,大破西突厥处木昆律啜部,生生将他们撵到曳咥河(今新疆北部额尔齐斯河)。
天寒地冻,却丝毫不能阻碍唐军。
棉面罩、棉手套、棉足衣,身上的棉衣、棉裤,即便是天再冷,也不会将手与刀柄、槊杆冻在一起,不能阻止弯弓射箭,何其畅快!
这就是大唐充足的后勤,可以用物资砸死敌人的后勤。
当然,也不是一点缺点没有,至少射箭上面,还是有些影响准头的。
瑕不掩瑜,大军出战,对准头的要求不是太高,只要射程足够,基本很少落空。
看看,处木昆律啜族人就是冷得缩手缩脚的,拉不开弓,玩不了刀,等想起可以用皮子裹手时,已经连裤衩都输没了。
处木昆律啜族人学会了,也学废了,学费太贵。
覆巢之下无完卵,族群被破,就算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只能在寒风中哀嚎,咒骂该死的阿史那贺鲁,为什么要去招惹大唐;咒骂该死的俟斤,为什么要追随阿史那贺鲁。
苏烈没法对处木昆律啜四散的老幼追杀,却死死咬着残余的主力不放。
大唐,是你们惹得起的么?
直接杀光处木昆律啜的主力,对苏烈来说轻而易举,苏烈却只是带着府兵,猫戏老鼠似的驱赶着处木昆律啜人,让他们时时陷入惊慌中。
清晨到日出、日落,总算熬过了被追杀的时间,正酣睡时,被府兵叫起来尿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每天都有同伴被杀死、累死,甚至是吓死,感觉活着好难,累觉不爱。
甚至已经有人觉得无法忍受,开始自刎了。
曳咥河对岸,阿史那贺鲁率各啜、各俟斤凑出来的十万人马,隔着河看对岸苏烈的各种戏耍,羞愤的情绪尽现脸上。
“可汗,再不出手,处木昆律啜就真的灭绝了!”
倒不是出声的人与处木昆律啜关系多好,只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阿史那贺鲁静静地等待过河的斥候返回来,禀报方圆五十里没有唐军的踪迹,这才挥手示意大军过河。
从前的阿史那贺鲁没那么谨慎,只是被郭孝恪老师教乖了。
学费有点贵。
纵使苏烈有些许名声,阿史那贺鲁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如果是契苾何力的话,阿史那贺鲁肯定会慎重得多。
没办法,此时的苏烈,名头确实不突出。
主要是脚下没有足够的垫脚石。
一万五千人就敢孤军深入,哪怕是饵,阿史那贺鲁也要吃掉这饵料,让大唐空钩而归,偷鸡不着蚀把米。
府兵们默不出声,加快了收割处木昆律啜人头的步伐,然后开始布阵,两个五千步兵的长枪阵,一个五千骑兵的轻骑阵,分布成一个钝角三角形。
有人觉得不对,这一万五千府兵如果分步骑的话,怎么做到不掉队的?
原因也简单,不是有马的步兵就能叫骑兵。
可以以马代步,并不代表就能马上征战了,唐人毕竟不是马背上的族群。
大盾、长枪、强弓、连环弩,每一个方阵都士气昂扬。
“谁要丢人,耶耶战后请他穿襦裙!”
苏烈简单一句话让士气全部提了起来。
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要是被逼穿上婆姨的襦裙,这辈子不用见人了。
阿史那贺鲁犹豫了一下,指挥五万人马冲击两个步兵方阵。
骑兵的话,阿史那贺鲁判断,自己主动攻击对方,绝对会被放风筝。
不如攻击步兵,引动苏烈主动来攻。
阿史那贺鲁没注意到,遥远的天际,小小的热气球上,七彩的烟花对着某个方向射出。
方阵中的府兵端着长枪,脑子里却在拼命计算,一个人头值几亩地,家里增加了田地,人力怕是操持不过来了,得买牛。
诶,真烦恼啊!
老规矩,对射一波。
别看两当甲防护的地方似乎有些少,对于府兵来说,基本可以保住性命了,何况还有盾兵抵挡箭矢呢。
府兵的弓就要精良一些,力量更大、射程更远,对于多数身着皮甲的西突厥军士来说,这是致命的威胁。
一波西突厥军士人马穿过箭雨冲来,连人带马好大的力量,然而在府兵队正喝令“枪平举、刺”之后,却都被串了起来,很像当年大总管串蚂蚱。
府兵们已经暗暗嘀咕:“五亩,十亩……”
龟儿子,这冲击力好大的说,要不是同袍的长枪共同承担,怕是一人无法承受住。
也难怪枪阵会如此密集,便于分摊骑兵的冲击力。
凭这箭雨、凭这枪林,单一的方阵拼着死战,几乎能拖死五万人马。
再加上苏烈给他们挑的位置都是制高点,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本身就占据了地利啊。
死亡的西突厥骑兵数目在一千一千地往上跳,阿史那贺鲁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还是警觉地盯着苏烈亲率的骑兵方阵。
直觉告诉他,苏烈的骑兵,就像一只匍匐的猛虎,一旦起身,绝对是暴风骤雨的攻击。
阿史那贺鲁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敢小觑大唐将领呢?
敢以身为饵的人,哪个简单了?
但是,此时的阿史那贺鲁骑虎难下,除了不断添油,别无他法。
过了河,除了战败就再无退路了。
如果不能取胜,自己辛辛苦苦复立的西突厥,就立刻分崩离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