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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这下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孩子的……”他稍稍后退了两步，和她保持在了一个礼貌又不尴尬的距离。
“真的，我只要你。”秀妍又靠近了，想要再抱住他。
他控住她的双肩，“冷静一点好吗？其实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秀妍挣开他的手，皱着眉大喊大叫，“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
郝仁苦口婆心地继续劝慰，秀妍完全不为所动。郝仁把她往凛子住宅那边送，可路过一家小宾馆的时候秀妍拦下了他。
“我跟凛子说过了，今晚不回去了。”
郝仁嘴角抽搐，这妮子是真的想把坚强这两个字倒过来用啊！他厉声说：“别闹！赶紧回去！”
秀妍拉着他的衣服，羞红着脸想要把他往里面带。
郝仁实在没有办法，这妮子是真的疯魔了。于是他不轻不重地拍了她脑袋一下，让她停下了动作。
“你这样做要让我怎么面对月华？”郝仁尽量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你这样做又对得起她吗？”
秀妍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路上秀妍都没有说话，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郝仁也很难受。快要到凛子那里的时候，郝仁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那个样子，另外就是害怕她又会陷入暗无天日的抑郁之中。他拉住走在前面的她，温柔地对她说：“这样吧，我来做你的哥哥好不好？在你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之前。我和月华，还有大家都会一直好好照顾你。答应我，不要在想那么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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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妍点了点头。末了她又吻在郝仁脸上，“既然是哥哥，亲你一下也可以的吧？”
“……赶紧回去吧。”郝仁后退了几步，向着她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准备回去洗洗澡睡觉了。明天的事情也很他娘的多啊。
如约时尚酒店的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隐蔽的黑色轿车。
灰龙正藏在驾驶座里，死死盯着那个酒店的出口。
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
他曾在许许多多的战火纷飞的第三世界国家里浴血奋战，以雇佣兵的身份帮助那些政府军镇压革命势力，或者帮助革命势力攻进政府大楼。对于雇佣兵来说，是没有忠诚可言的。他枪口的方向，永远是随着双方的出价而改动的。
不过几年下来他实在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曾经他们的队伍里有个漂亮的法国姑娘，热情而浪漫。在战斗后的庆祝里说着蹩脚的中文和灰龙搭讪。于是一直麻木在炮火和杀戮之中的灰龙第一次露出了木讷的笑容。法国姑娘很务实，当晚就把他给睡了。后来灰龙想着再接那么几笔任务，就带着这个法国姑娘一起回老家结婚。老母亲看到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洋马媳妇，想必也会很高兴的吧。他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在那个穷困无比的地方搞到了一枚钻戒，支支吾吾地跟法国姑娘说了自己的想法。姑娘惊喜地吻了他，答应了他的求婚。
最后一次任务，是一次围剿战。他们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只要负责巷战攻坚就好。等突破到了那些泥腿子的后方基地后，他们就可以坐上飞机回到法国总部，交还武器，穿回普通的西装长裤或者T恤衬衫，回到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用积攒下来的巨额酬金完成一场美丽的婚礼。
他因为枪法极好，被上级分配到了狙击小组。而那个姑娘很巧地成为了他的副射手。
他们一直跟在队伍后方，转移在一个又一个制高点。他们合作得天衣无缝，姑娘每次都能及时报出对方重火力的位置。而他每次依据她的口令快速开枪，都会让那些可怜的革命军丧失一架重机枪或者迫击炮。他的整支队伍像是一把刺向敌人的匕首，而他们两则是这把匕首上最锋锐的刃尖。
一直打到那个破败无比的野战医院，政府军入场做最后的决战。而他的小队开始撤离。他们作为狙击手留在最后做掩护。法国姑娘甚至摸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轻声哼着首轻柔合缓的法语歌。
之前灰龙也听到她唱过，便好奇地问了是什么歌。她说这其实是首儿歌，叫做云雀。小的时候她的母亲经常哼着这首歌哄她睡觉。灰龙想象着以后这法国姑娘牵着他俩的孩子走在他故乡的稻田，明媚的天空之上回荡着她们的歌声。
灰龙也合上瞄镜的保护盖，等待着耳机里的撤退命令。
非洲的天空明明那么清澈干净，可这天空这下却满是硝烟横生的废墟。年轻人的热血湿润了龟裂的灰土，浇筑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撤退命令终于在他们的耳朵里响起。姑娘对着他笑笑，把烟送到他的嘴边。
灰龙张开嘴唇接住了烟，抱着狙击枪就要往回走。
突然他眼皮直跳，他一回头，不远处的楼顶上，竟然又坐起了一个满身血污的黑人小伙子。灰龙来不及架枪射击，那小伙子已经怒吼着冲到屋顶边缘假设的机枪岗哨，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们所在的窗户。
灰龙飞快地拉栓换弹，根本来不及瞄准就开了枪。子弹只是在那机枪的枪盾上凿开一个巨大的洞眼。法国姑娘直接抡起一脚将灰龙踹飞，下一秒，暴风般的弹雨倾泻在了完全暴露的姑娘身上。
灰龙躺在屋角呆呆看着，天窗透下来的阳光里，那法国姑娘在铁和铅的暴雨中绽放成一朵艳丽的血肉之花。
他的嘴唇间，还夹着那根残留着她味道的香烟。
半晌，弹雨平息了。灰龙呆愣楞地站起身，望着洒了一地的法国姑娘。那姑娘的头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肝脏上，脸上的表情是那么迷茫。
灰龙这才想起来他还不会读这姑娘的名字，虽然她教了他很多遍。
灰龙面无表情地拧掉瞄具，随手把这价值不菲的配件扔在地上，他拉栓换弹，走到阳台前。不远处的屋顶上，那个机枪手正举着一把AK向着楼下的政府军胡乱射击。
灰龙扣下扳机，后坐力震得他往后一仰。长长的烟灰震落在了他的战术背心里。
那颗系着革命标语的黑色脑袋应声而碎。
灰龙扔下枪，对于姑娘的死他不觉得多难过，杀了那陌生的黑人战士报了仇也不觉得多痛快。他只是觉得非常压抑，觉得需要做些什么才行。
他将姑娘的铭牌收进口袋，又捧起她的头，为她拭去脸上还未干涸的血。她的面庞还是依然美丽无比。
黑龙扔掉一直吵吵闹闹没完没了的耳机，一手抱着她的脑袋一手捡起她的突击步枪。嘴唇间的香烟已经燃尽，他也没有吐出来。
他就以这种古怪的模样走上战场。他残忍地屠杀着那些训练不足的革命军士兵，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台冷血的杀戮机器。跟在他身后的政府军士兵都心惊胆战地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他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可怜的敌人。
这场战斗从午后一直打到黄昏。他坐在革命军领袖的指挥室里望海边的夕阳，他抱着姑娘的头，学着她的腔调温柔地唱着那首法国儿歌。
后来总部开除了他，理由是战场抗命。原本丰厚的酬金也少了一个零。不过他也不在乎。那些钱本来是要用来举办一个完美的婚礼的，现在不需要了。那个他念不来名字的法国姑娘，再也不存在了。
他觉得心里塞的慌，不过当然不是因为爱情。他的年龄和他的职业早就让他遗忘了这两个字了。那个法国姑娘也未必很爱他，她的胳膊上还纹着一个模糊的法国名字。可是灰龙就是觉得很难受。
于是他回到了祖国。庸庸碌碌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想要去找些事情做做。可那些体面斯文的工作让他浑身难受。他可以穿着厚重的战术套装背着背囊徒步穿越沙漠，可却忍受不了拘束的衬衫和西装；他能平举着步枪保持一个小时不移动，可却消受不了真皮座椅的折磨。最后他的老战友给他推荐了一个工作，是在一个叫做万花的公司门下做安保人员。
他很乐意地接受了，据说报酬很不错的样子。
来到公司以后，他发现他的老板居然是一个极其漂亮的日本少女。而这位老板虽然举止恭谦，但一举一动都颇有职业军人的气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是透出不可置疑的威严。
而灰龙拿过合同之后，扫了几眼发现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份雇佣军协议。
“这里可是雇佣军的禁地。”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其他人，那些肌肉发达的家伙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他目光流转，最后锁定在自己娇嫩的小老板身上。
源星凛也坚定地看着他，“我并不是要你们去打仗。你们算不上雇佣军。最多算是赏金猎人吧。你们的主职工作还是保卫公司的安全，出任务只是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的副业。”
灰龙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从那以后他就成为了这家公司的安保人员，而战绩卓著的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帮人的领导者。这一次盯梢酒店，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