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雪天路滑

猎狼啸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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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了一天的小北风,到傍晌,天上飘起了雪花,起初还小,逐渐变大,最后纷纷扬扬起来。

    英子顶着雪往家走,从市场到家得走半小时,下雪路滑,她手里提着老谭给买的年货,走的十分小心。

    在路灯的照射下,铜钱大的雪花洋洋洒洒,像飞舞的白色蝴蝶,密集着,轻柔着。

    很快,英子走出一身汗,她停下来,把提着的袋子放在地上,用手翻开头上羽绒服的帽子,一团热气便从头顶冒起。

    她歇了一会儿,提起袋子继续往家走。

    马上到家了,已经看到一楼窗户亮着的灯光。

    女儿高兴的开了门,从她手里接过一个袋子,说:“回来了妈,咋买这些东西?”

    英子把另一个袋子放下,说:“人家送的,妈哪有钱买这些。”说着换拖鞋,托羽绒服,摘下口罩。

    那道醒目的刀疤释放出来,在温暖的屋子里和谐着母女亲情。

    “送的?谁送的?”女儿狐疑的问。

    “妈的一位老朋友------你叫大大。”

    “没听你说过呀——”

    “好多年没见面了,前天碰着了。”英子说。

    “哦——”女儿没再多问,转而说:“饺子我都包完了,买的现成皮,水烧开了,就等你回来煮。”

    “我闺女真能干。”英子说着往厨房走,女儿后面跟着。

    一盖帘包好的饺子放在案子上,锅里的水是热的,显然烧开后关了火。英子重新把火点着,女儿拿碗筷和酱油醋。

    拿完碗筷,把妈妈提回来的两个袋子拿进厨房,开始往外掏东西。有猪蹄、肉、排骨、猪肚、肉馅、刀鱼、牛腩、羊排、糖和水果。

    女儿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好奇地问:“妈,你这啥朋友呀这好?咱家都不用买菜了。”

    “不跟你说了吗老朋友,妈刚出来打工时认识的------就是那个阿巧饺子馆的老板。”英子说。

    “是吗?还老板呢?”接着女儿调皮的问:“妈,他是不是追过你?”

    英子脸一红,举着手勺对女儿说:“去,死丫崽子,跟你妈开玩笑。”随后命令道:“把水果拿厅里去,别在这碍事。”

    女儿笑着走了,英子愣了下神,接着煮饺子。

    饺子很快煮好,娘俩儿坐下来吃。

    “妈,路不好走吧?”女儿问。

    “还行。”英子说。

    “明天早上你上班多穿点,把那双雪地棉穿上,要不然冷。”女儿说。

    “好。”

    “别穿你羽绒服了,穿我的,我的厚。”

    “不用,妈走道,一会儿就热了,还出汗呢。”

    “那也穿我的,我又不出屋。”

    英子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心说话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不假咧。

    “你也别总在屋猫着,出去走走,找同学玩玩去。”英子心疼的说。

    “怪冷的出去干啥,还不如在家看会儿书呢?”女儿说。

    英子没说什么,夹个饺子放进碗里,看着饺子想起了啥,说:“妈过完年去阿巧饺子馆上班,学调馅。”

    “学调馅?好呀,技术工种。”女儿为妈妈找到好工作高兴,随后问:“是不是那个大大安排的?”

    英子说:“是,照顾妈,妈这形象也不能干别的。”

    “谁说的?我妈漂亮着呢。”女儿说:“妈,别着急,等我挣钱了先领你美容去,你这疤能去掉。”

    英子笑,说:“整啥容?又不是小姑娘,就撍地儿了。”

    “撍地儿能行?必须整容,恢复我妈的美丽容颜。”女儿坚定的说。

    “你还是先好好念书吧,等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再说。”

    女儿的话叫英子欣慰,说实在的,要是没有女儿,她都不知道活着还有啥意思。脸上的疤虽然难看,但可以整容修饰;心里的疤才是痛苦,折磨到麻木的神经学会了各种坚忍。

    一道疤,两种境遇,两种生活。

    我们不说社会怎么现实,但人们对美与丑的接受程度还是先从容貌上开始的。拿英子来说,如果没有脸上的那道疤,她是美丽的,并且非常美丽,找一份好工作对她来说很容易,不是事。

    退一步说点儿不好听的但很现实的话,即使上歌厅陪酒当小姐也有资本。

    可是有那道疤,美丽就变成了瘆人,很多工作明明做了但跟她无缘,只能做一些工资低且不在人眼前儿或者不露脸的工作,还要忍受白眼、嘲弄、甚至侮辱性的伤害。

    这事不是没有,而是经常发生。

    但还是那句话,人不死就得活着,好好活着。生命的强大不在于美丑,而在于对命运的不屈和自己的坚强。

    雪下到半夜就停了,早上起来,整个省城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瑞雪兆丰年。

    兆头是好,但对雪后的城市来说交通不便,不管是行人还是车辆,都小心翼翼的缓慢行走和行驶。就是这样,也有车追尾人摔倒的,医院的急诊室挤满了磕碰刮伤的人。

    老谭是送林燕来医院的。路上有雪,林燕没开车,准备坐地铁上班。不巧的是刚出小区门口就被一个骑电动车的撞了,撞的虽不严重,但上不了班了——脚腕子肿的像个馒头。

    照了相拍了片,没伤着骨头,只是挫伤,淤血红肿,俗称崴脚腕子。

    见没啥大事,老谭也不是讹人的人,叫骑电动车的交了医药费走人。骑电动车的很过意不去,执意给五百块钱。

    老谭看得出这是个站市场揽活的打工汉,没收。都不容易,五百块花不长久,即发不了家也治不了富,与其收还不如算了,大过年的,谁还没个啥事。

    骑电动车的走后老谭打了个车,把林燕背到车上。

    林燕被老谭背起来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十多年了,俩人连手都没拉过,有时老谭上赶着拍她肩膀她都不高兴,现在叫老谭背除了不自然还有另外一股心绪。

    这股心绪有点说不上来,有陌生的熟悉,也有熟悉的陌生,有被如初次背起的害臊,也有被这个叫丈夫的男人关心照顾的温暖。

    总之感慨万千吧,以至于想要教训一顿那个骑电动车的念头都消失了,羞怯的、安心的趴在老谭背上-----

    到了家,老谭把老婆放到沙发上,看着挎着胳膊的儿子和肿起脚腕子的林燕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得,你们娘俩儿一个折胳膊一个崴脚,凑一块了,都好好养着,啥活别干,我伺候你们娘俩儿。”

    儿子说:“我不用,好了,明天拆板,你伺候我妈吧。”

    林燕说:“咋地,叫你伺候两天委屈呀?”然后转头对儿子道:“你说你爸,把那个撞我的给放跑了,人家给五百块钱都不要,是不是傻?”

    “我爸是助人为乐。”儿子说。

    “你爸就是装老好人。”林燕说。

    “昨天我爸还见义勇为呢。”

    “那你就跟你爸学——”

    “必须的!”

    儿子拉了个很是以父为荣的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