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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过后,上官岚和慕容云驱车直奔法源寺。
路上,上官岚一边开车一边问:“云哥,你认识的那个弘远大师会武功吗?”
“岂止是武功,”慕容云调侃:“弘远大师是法源寺后堂主座,不仅会降龙十八掌,还会六脉神剑和乾坤大挪移哪!”
“骗人!”上官岚笑着轻捶慕容云的肩膀,“这个我可不信!”
“我看你是武侠小说读多了,弘远大师是一位修行很好的僧人。”
“能讲经吗?”
“当然能,弘远大师自幼出家,通晓佛典,和他谈话能顿悟很多道理。”
“弘远大师头上有‘戒疤’吗?我去过的一些寺庙,那里的和尚头顶都没有戒疤,可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和尚头上却都有。”
“你看到的那些和尚,一定都是年轻的和尚。”
“好像是,这和年龄有关系吗?”
“我以前游览一些寺庙,也和你一样,注意到一些僧人头上没有戒疤,后来,和弘远大师认识之后,是他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吧,中国佛教协会理事扩大会议作出了<关于汉族佛教寺庙剃度传戒问题的决议>,该决议中说,受戒时在受戒人头顶烧戒疤的做法‘并非佛教原有的仪制,因有损身体健康,今后一律废止’;从此以后,新受戒的僧人,头顶上再也不会有戒疤了;所以,现在寺庙里年轻的和尚头顶就不会再有戒疤了,上了年纪的和尚一般头上都有戒疤的,这位弘远大师头顶有六处。”
“怎么是六处,我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可都是九处啊?”
“烧戒疤的戒律,据考证起源于元代;在一些记述唐宋时代故事的电影或电视剧里,出现在银幕或屏幕上的和尚们都煞有介事地点上了戒疤,这是不符合佛教历史的;佛门除了剃度仪式外,还有‘清心’仪式;即入寺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成绩优秀者,老和尚会用线香为他们点上僧侣生涯的第一颗戒疤,称之为‘清心’,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如果表现良好,则有资格得到第二个戒疤,名为‘乐福’;一般而言,如果修行顺利的话,寺庙里一些年长的‘得道高僧’至多可以拥有五六个戒疤;而像少林寺等重要寺庙的住持,则有八或九个戒疤的‘高级和尚’或是‘特级和尚’,而第十个戒疤却不是一般和尚所能拥有的,据说,有史以来,在中国有十个戒疤的‘首席和尚’不超过五个。”
途锐车刚刚驶进宣武门外教子胡同,空气中就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正值仲夏,慕容云庆幸又在丁香花开的季节探访“法源寺”这座千年古刹;花事盛时,那庭院中宁静而馥郁的气氛,那淡紫、淡碧的香雾,活现了“禅房花木深”的名句;寺院里铺天盖地的丁香树,不仅激发了当年剑胆琴心的谭嗣同从容赴死的悲壮,也激发了慕容云寻古访今的情结。
法源寺的大门敞开着,古旧的红漆,斑驳脱落,失却了鲜艳之色调,寺门上方镶嵌着一块大理石的匾额,上面以楷书端端正正的镌刻着“法源寺”三个金色大字。
“岚岚,”慕容云指着匾额问上官岚:“考考你,猜猜这三个字是谁的墨宝?”
上官岚仰头看着“法源寺”三个字,试着猜:“是启功先生的吗?”
“不错,”慕容云点点头,“字体刚直,挺拔,风骨劲道,正是启功先生的墨宝。”
法源寺自其初创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据《元一统志》记载,法源寺始建于唐朝,初名“悯忠寺”;法源寺内每一砖每一瓦都包含着深厚而浓重的文化底蕴,历史上许多著名的事件都或多或少地与法源寺相关联,这里简直就是中国文明的汇集点。
与熙熙攘攘的京城相比,这里太静,恰恰应了“大隐隐于市”的那份洒脱;上午的阳光似乎并未给这座千年古刹带来多少生机,静谧的胡同,默然的石狮,斑驳的山门,只有三个金色的大字“法源寺”熠熠生辉。
上官岚是第一次来法源寺,既虔诚又新奇,随着慕容云过了天王殿,天王殿里的布袋和尚、护法韦驮塑像在任何寺庙都一样,一个眉开眼笑,一个凶神恶煞。
来到大雄宝殿前,两个人烧香拜过佛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清朗的响起:“阿弥陀佛,慕容,久违了!”
慕容云回身,一位身着青色僧衣,须、眉洁白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立于身后,正是弘远大师。
“大师,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好吗?”慕容云关切的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每日参禅诵戒,一切都好,慕容,何时从海外归来的?”
“大师,我回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阿弥陀佛!慕容偕红颜知己,一定是为了满园的丁香而来吧?”弘远慈眉善目的望着他二人说。
上官岚看到这位老和尚头顶果真有六处若隐若现的戒疤。
“大师,”慕容云颇有感悟的说:“每当丁香花开的时候,我便想起杜甫的那首诗:‘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深栽小斋后,庶近幽人占。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丁香是朴素而内秀的花中君子,丁香之芳可与兰花媲美,我是一个俗人,既需要在庄严的梵呗声中静静心,也需要用这圣洁的花香洗涤一下灵魂啊!”
“慕容,你有这番感悟真是难得!丁香花姿容媚秀,花繁香浓,大概是由于花朵纤小文弱,枝条细长柔软,又经常缠绕在一起,很容易给人一种情思百结之感,因此,历代骚人墨客留下了不少有关‘丁香结’的诗句,这才又给它取了‘情客’、‘百结’的雅名;我见这位女施主眉间有婉约的惆怅,怕是为情所困,结了心结。”弘远和蔼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