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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麟尧带着口罩,顶着压低的褐色鸭舌帽,手捧着一大束康乃馨。
他迈着轻快地步伐,悠闲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哼着小曲儿。
李美芳的病房外,依旧是冷冷清清。
他推开门进去,病房内依旧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心里仿佛被什么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理了理康乃馨的花瓣边,拂去了清晨沾染在上面的朝露。
他轻手轻脚地把花放在李美芳的枕边。花的清香扑鼻而来,霎时间,香气四溢,他的心情有了稍许缓和。
床上的人依旧双眼紧闭,只是气色不似上次一般苍白,有了些许红润。
他放下花之后,脚步向后退了几下站在病床的一侧,向床上躺着的人大大地鞠了一躬。
他合起来手掌,眼睛微闭,祈祷了几秒之后,又鞠了一躬。
“刘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对着床上的李美芳轻声说道。
刘思琪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李美芳,给她讲讲周围发生的事,她讲顾昱希,讲王筱佳,讲她工作的点点滴滴。
她看了看床上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攥紧了妈妈的手指,仿佛只有手里温热的余温可以告诉她:妈妈还在啊,我还在等她醒来。
顾昱希每次送她过来,都要跟着上来。
但每次都被刘思琪拒绝了。
顾昱希不知道的是,在刘思琪心里,他是注定要离开的人。
“小刘,上次让你约国外的专家,你联系得怎么样了?”
“好的,顾总。那个神经外科的医生下周行程排满了,大概要下下周才能过来”
“恩,我知道了。下周行程调一下,我要抽一天陪刘思琪看婚纱。”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放下手机,顾昱希仰头枕在驾驶座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了。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被这些事情推着走,而他总感觉有人在掌控着全局。
这种被人当做提线木偶的感觉很不爽,但他好像怎么也摆脱不了。
常风,爷爷,李安然还有公司的暗潮涌动......
他真的累了。
傍晚的微风轻轻吹过医院的银杏树,片片金黄散落在顾昱希的车窗上,杂乱混沌,毫无章法。
又一阵风起,那些浮落在车窗上的银杏叶就倏地全飘洒在了地上。
等到刘思琪从医院的住院部下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仅残的几片落叶还在空中打转,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叶落风涌的盛况。
车里的顾昱希好像在睡觉,这头猪......
她抬了抬手指,对着车窗,停在了半空中......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她想。
一转身,她的高跟鞋跟踏在银杏叶的脉络上,发出清脆的吱吱声响。
沿着医院中心路侧的辅路前行,她慢慢地走着。
葱葱郁郁的树冠遮住了这一整段路,纵横交错的枝丫蜿蜒盘旋,在空中遮住了大半的阳光,整个路段竟有种古径通幽的感觉。
“看来这个医院的历史已经很久了”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昱希的头歪在座位上落了空,他惊醒了过来。
一看手机,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刘思琪应该下来了吧。他心想着。
“喂,老婆,你好了吗?”
“啊?我已经在下面了,没叫醒你而已”
“你在哪里,我过去”
“辅路的林荫道上”
不一会儿,刘思琪就看到了他匆匆而来的样子。
她的眼里噙着笑意。
“你怎么这么着急?我又不会跑”
她抚了抚他的眉尖,拂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怎么搞的?”
“一想着要见到你,我就只想用跑的”
他的眼睛像是宝石般清透,它仿佛会说话,说的都是:我喜欢你啊,刘思琪。
刘思琪的鼻头一酸,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医院真是个让人伤感的地方”
他轻轻拭去了她的泪,张开怀抱,用力抱了抱她。
“我们回去吧”
“好”
风伴着夜色再次席卷吹来。
顾昱希抓紧了刘思琪的肩膀,把她紧紧搂靠在怀里。
王家岑在王筱佳家里赖着不走。
“姐,就这一个星期,让我住这儿吧”
“不行”
“为什么?”
“孤男寡女,不方便”
王筱佳敷着面膜,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我......我可是你亲弟”
“那就......法律都......不允许”
“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见老妈了,你知道她怎么说我吗?我......”
王家岑一脸无辜的样子。
“管不着”
“你!无情!”
“给钱就住”
“不给,资本之下无姐弟,啧啧啧”
“亲姐弟明算账”
晚风伴着王家岑凄厉的哀嚎,都关在了王筱佳的门外。
“刘麟尧,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你要干嘛”刘麟尧被突然慰问感到惊慌。
“我离家出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停”王家岑的哭声戛然而止。
“来”
王家岑来的时候,刘麟尧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来了来了”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腰间挂着浴巾,就开了门。
谁知道,王家岑一看到他就猛地扑了过来,想要抱住他。
他被吓得向后退了退,闪了一个大缝隙。
王家岑扑了一个空。
“你怎么了?多大了?还离家出走”
擦完头发的毛巾,他一把扔进王家岑怀里,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哎,没办法,我们大学我有好几门挂科了,我妈老盯我不爱学习”
王家岑撇了撇嘴,G市大学也还是不好混的。
“学习学习”“你们还没开学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代课啊”
“你小子真欠”
刘麟尧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扔给了王家岑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