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怨偶

趣多多的小日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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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底下的百姓们甚至开始互相载歌载舞起来,欢乐的笑声络绎不绝。

    商铺大开,掌柜们笑开了花。

    放眼望去,所有街道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甚至看不到空处。

    苏皖鱼目混杂,在这一刻终于登上天鼓楼,默默平息喘气,抹了抹额前薄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时,随着新年快乐的高呼响起,苏皖混乱的脑海中竟再次想到冷宫那一抹模糊身影。

    ‘待共赏栀子,我予你姓名。’

    伴随着承帝的“苏女何在?”,苏皖猛地回神。

    所有人皆齐齐转过头,苏皖站在最后面,低眉顺眼。

    “臣女在此。”

    承帝满意地点点头,“过来。”

    苏元明在前端,见苏皖窈窕走近,不由得激动起来,眼中泛起热泪。

    他最疼爱的嫡女啊……

    太子裴济光见到苏皖款款身姿逐渐走到眼前,他默默啧了一声,沉着脸朝她终是伸出手来。

    苏皖一抬头,有些错愕,却还是很快收敛神色,犹豫片刻,把纤纤玉手搭到他的掌心中。

    太子裴济光虚虚握住,也惊讶她素手柔夷,竟如羊脂玉般令人留恋。

    不愧是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贵女,她处处得体,合该是世间最般配他的女子。

    但是……

    裴济光只是恍惚一瞬,似想起了什么,忽然眼眸微眯,瞬间清醒过来,掌下稍稍用力,竟是偷偷狠拽了苏皖一把。

    可怜苏皖走得好好的,却被他强行拽到人前,众目睽睽之下,她摸不清他的心思,却也有些恼火。

    好端端的,为什么他总要为难她?

    她只能尽力保持仪态端庄,方不出糗。

    底下百姓不知上头的暗中风云,只是看到裴济光和苏皖手牵着手一同出现,顿时雀跃起来。

    却未曾察觉两人尽管双手握住,脸上皆无半点笑意。

    若非说是未来夫妇,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仇人。

    承帝和魏贵妃见太子和苏皖并肩示人,忍不住心中都有触动。

    魏贵妃有些情动,眼神也温婉几分,忍不住侧目盯着承帝,刚想开口唤他。

    岂料,承帝双眸痴痴盯着二人,早已迷了心智,竟低低脱口:

    “阿瑛……”

    魏烟苒瞳孔微缩,像是顷刻间从云端跌落,身心皆痛。

    她抖了抖身子,只觉头皮发麻。

    入宫至今,她从未见得承帝如此入迷,每每与他相处,他虽如旁人所言对她很是宠溺,却从未失了帝皇威仪,叫她时时刻刻都谨记,他为主,她是妾。

    可此刻却……

    魏贵妃终于想起来,入宫她为得专宠,早已将该打听得都打听好了。

    先皇后闺名——孟令瑛。

    但她从前虽听闻承帝与故去皇后情深,却并未放在心上。

    她年少轻狂,未曾亲视,只觉不过以讹传讹,再情深,人到底是去了,后宫佳丽无数,帝皇无情,怎会永远记得?

    只怕时间冲刷下,什么都终究会抛诸脑后。

    后来她入宫,很快就获得圣宠,并且位份一升再升,竟登上贵妃之位,连带云州魏氏也跟着就此翻身。

    魏烟苒见皇帝特别宠爱太子,但却未曾提及先皇后只言片语。

    她只当是帝皇器重社稷,毕竟太子出身贵重,非到最后一刻轻易不会放弃。

    但这一瞬间,当承帝呢喃先皇后闺名,如此亲昵,处处是思念。

    她终于动摇恐惧,深知自己大错特错了。

    魏贵妃非常伤感,知道她所有寄存在他身上的希冀和期望也烟消云散。

    可怜她迟迟未给自己铺路,只在今夜才稍稍上心,只因她到底还是对身边这个男人……

    现在,呵。

    魏贵妃黯然伤神,低下头对承帝说:“陛下,臣妾偶感不适,先行告退了。”

    承帝却未曾理会她半句,瞧他那样子,好像还没清醒神智。

    魏贵妃心下又是狠狠一痛,指甲掐着掌心,默默离去。

    今夜一而再再而三叫她心惊失望,她入宫至今又迟迟未有子嗣,看来她不得不好好想想个中缘由。

    裴济光牵着苏皖,望着繁华一片,开口低语:

    “天下人不知,当以为我与你良人一对,最是般配。”

    苏皖垂眸不语,裴济光见状,追击道:“你就这么想当本殿的妻子,东宫的女主人吗?”

    不管他的意愿,强塞这么一个‘完美’的女人给他,他裴济光只觉得可笑。

    苏皖深吸一口气:“殿下,臣女只知道不违父命,不违圣意,其余的,臣女一概不知。”

    裴济光嗤笑:“世人都道你完美无缺,你可知在我眼里,你不过一个任家族摆布的木头,无趣至极。”

    苏皖指尖颤抖,不敢置信看着他竟对自己口出狂言。

    但身侧这人乃太子,他说完后脸上满是矜贵骄傲,哪有半点觉得不妥的样子?

    他应当除了自己和承帝,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是从小就金尊玉贵长成。

    苏皖心说,我还觉得你胸无点墨,目光短浅呢,若非先皇后唯一嫡子,裴济光这处处得罪人的心性,又不动进退,太子之位哪里坐得安稳?

    他可知,他每次的嚣张作为,背后皆有做父亲的承帝在为他支撑收尾。

    半点不体恤尊长,这种人,她何须把他放在心上?

    “殿下再不喜臣女,余生到底也要同我绑在一起了。”

    她启蠢讥讽,不再看他,也不再将他的话往心底去。

    左右不值得,何苦浪费思绪?

    裴济光见自己这样说,她都未曾有过一丝动摇和破绽,心中更觉烦躁。

    “苏皖,你……”

    却见她挺直了腰板,更端出贵女派头,引得楼下百姓一片叫好。

    裴济光愤愤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苏皖想他明明人高马大,却还如稚儿般,心生悲哀。

    本该是和睦夫妻,但并肩赏烟火繁华时,却无缘作壁人。

    她想,这莫非不是天意弄人?一对强绑在一起的怨偶罢了。

    不过,太子与她背后的人,又怎会在意他们是否过得幸福?他们只要利益得逞。

    世间之事多事如此,可叹贵为世家嫡女和东宫太子,也终究逃不过任人摆布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