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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彭彭……”
震耳欲聋的火炮怒吼声中,一颗颗开花弹在四面八方涌动的孔雀王朝大军中绽放一朵朵炽烈的、血腥的蘑孤云!
整齐的阵形、呼声,顷刻间就乱成了一团,人潮惊惶的推攘着、哭喊着,战象、战牛、战马惊慌的四散狂奔……
陈胜拄着佩剑立在将台上,迎着炽烈、强劲的冲击波,眯起双眼深吸了一口呛鼻的火药味!
“就是这个味儿……”
他喃喃自语着,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而后勐地一瞪双眼:“开炮!”
“彭彭彭……”
“开炮!”
“彭彭彭……”
数十门火炮分作两轮,轮流的装填、开炮。
绵延不断的炮火,不断摧残、凌虐着周遭这十多万孔雀王朝兵马的士气和勇气。
士兵们成片成片的抛下了兵刃、盾牌和旗帜,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人海之中乱撞,企图找到一条离开这里的路,但极度恐惧的混乱脑子,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又如何能在拥挤的人潮中找到一条活路来?
统领士兵的将领、军官,也无法再在士兵们当中体会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他们歇斯底里的打骂、呵斥着自己的士兵,命令他们保护自己,离开这片被恶魔控制的战场。
没有多少孔雀士兵还记得,继续往山包上冲。
整座战场都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死于踩踏、死于自相残杀的孔雀士兵,远远超过直接死于开花弹爆炸、冲击波震荡之下的孔雀士兵。
在失去了对“大夏人”继续发起冲锋的勇气之后,他们对着自己人下手却是越发的狠辣无情……
这就是降维打击!
虽然大汉当前列装的前膛炮,除了射程远超弓弩之外,杀伤力其实远远不及成建制的弓弩部队。
但再落后的热武器也是热武器,尤其是对于一支没有经历过热武器洗礼的冷兵器部队而言,火炮齐射之时那种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恐怖阵仗,无异于天公发怒、世界末日降临!
莫说是底下那些驴屎蛋子孔雀兵马,就是山包上隔岸观火的虎贲军将士们,一个个都觉得口发干、腿发软。
不知多少铁憨憨在心头思考,若是自己面对这样天崩地裂的阵仗,自己能不能活着冲到敌阵当中……
六轮炮火洗地过后,陈胜眼见下方乱成一团的孔雀兵马有逸散之势,果断的高举佩剑,声震如雷的厉声咆孝道:“全军出击,杀无赦!”
“杀!”
士气大振的五万虎贲军将士,举兵争先恐后的冲下山坡,纯熟的战阵操练,令他们哪怕是以排为战斗单位,也能如同屠夫手中的剔骨小刀一样,简洁而高效的对庞大而混乱的敌军,完成高效宰杀、精准切割……
乱哄哄的孔雀大军,就这样被五万虎贲军将士包围在中心,成排成排的砍杀、成片成片的绞杀!
那一具具倒下的尸体,真的像极了秋收时节稻田里割倒的稻谷!
偶有成建制的反扑,都像是投入大河的小石子,浪花转瞬即逝。
而孔雀士兵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经历了恐惧、惊惶、混乱、绝望一系列强烈情绪的洗礼之后,也彻底奔溃了,大片大片的跪倒在虎贲军将士们的包围之中,一边用陈胜他们听不懂的孔雀语凄厉的求饶,一边不断反摊着双手、向一个个仿佛魔神的黑甲虎贲军将士顶礼膜拜!
面对他们的求饶,虎贲军将士们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放眼望去,似乎所有的虎贲军将士都一个脸色儿,所有人都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仿佛看不到周围孔雀士兵的求饶。
他们步履坚定的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刀、一步一尸,殷红的鲜血汇聚成溪流,没过了他们的脚面,也没能使他们的步伐犹豫哪怕一个弹指!
在屠空了大半个西域之后,他们的心已经如同他们手里的钢刀一样冰冷了!
而他们的热血与热爱,早已奉献给最崇敬、最伟大的大汉人皇陛下……
将台之上,陈胜双手拄着佩剑,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偌大的战场,看着那些猴子一样的干瘦孔雀士兵变成一地尸体、看着暗红的鲜血将鲜艳的红土地染成墨一样的颜色,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掌中太阿剑陡然出鞘,对着战场上空斩出一剑!
不见剑气喷涌,明净的虚空中却陡然裂开了一道黑幽幽的裂口,就像是吞噬万事万物的地狱之口一样。
“不是?”
陈胜拧起眉头,都很对着那道黑幽幽的裂口一抚,海量的人皇气化作千缕七彩瑞气,迅速将那一道空间裂痕修复。
‘没道理啊!’
他眉头紧锁,心头的不安感越发浓郁:‘孔雀王朝才多少人口、多少兵马?我一次性屠杀他们十万大军,怎么一个能做主的人都不来?’
‘也不对,那个什么勾八阿育王不知我斤两也就罢了,难道西方教那些秃驴也不知我斤两?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阿育王派十万人来送人头?’
‘难不成是孔雀王朝内部王权与神权在撕逼?西方教那些秃驴拿我当刀使?’
‘还是说,这十万猴子有猫腻?西方教那些屠戮准备拿他们的尸骨起阵,咒杀我?’
他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战场,一边捏着佩剑苦思冥想。
可思忖许久之后,却仍是一无所获。
再思及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庄周,满心的不安与疑惑,渐渐化作一股子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邪火。
这股子邪火儿,就跟那烧烤的文化一样,一边小火儿的炙烤着他的理智,一边不断往火上撒盐、辣椒面、孜然粉,将他心底埋藏的那些暴虐杀机,一股一股的往外勾……
等陈胜从这股暴虐的杀机中挣脱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眼与面颊都热得发烫,心跳声又快又沉得如同鼓点一样!
“不对劲,你不对劲啊兄弟!”
他喃喃自语的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放空思维,努力将自己的的理智抽离出来,从一个第三方的独立视角来冷静分析,眼前这个货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的暴躁不安?
分析来。
分析去。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货心头的一切杂念,都是因那股不安之感而起!
简而言之,就是所有的杂念都是假的,但那股不安感,确实是真的!
亦或者说,是那股真实存在的不安感,衍生出了那些暴虐、凶厉的杂念……
“也对,以你的经历,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心潮澎湃、坐立难安!”
陈胜闭着双眼,喃喃自语道:“说假话不都得九假一真才能骗到人么,更何况是这种高端局!”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不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沉下心,试图继续理性分析心头这种不安感的来源。
适时,有传令兵快步冲上将台,抱拳拱手道:“启禀陛下,斥候来报,南方六十余里外,有异族大军来援,兵力约在六万之众,其中战象、战车约有五千之数……”
传令兵的话音一落,陈胜心头的邪火“蹭”的一声就爬到理智的上边,将理智压到身下肆意妄为!
陈胜抬起眼睑,露出猩红的一双眸子:“还真是人要送死,挡都挡不住啊……”
他扫了一眼下方战场上零零星星还活着几千孔雀士兵,纵声高呼道:“二三子,又有客到,麻利打扫厅堂,随我前去迎客!”
说话的时候,他的心脏狂跳得就像是从他的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
一个时辰之后。
陈胜指挥五万虎贲军将士,迎向来援之六万孔雀王朝兵马,向南方前行二十余里后,制图参谋送来最新的地形舆图。
陈胜接过舆图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舆图上标注的城池标记,位置就在当下所在位置以南八十余里外,名叫“曲女城”。
根据距离,以及先前所击破的那十万孔雀兵马随军携带的食物数量来计算,与他们交战的这两路孔雀兵马,大概率都是自曲女城出发。
由此可见,这座曲女城,极有可能是孔雀王朝境内的一座比较重要的大型城池!
陈胜盯着曲女城,经过了三个弹指的“漫长”思考后,当即招来吕臣,令其安排人手寻找水源、生火造饭,饱食一餐后,随他击破前方拦路之军,直取曲女城!
吕臣领命,神色轻松的转身安排人手去了。
孔雀王朝的部队战斗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要搁在当年九州内乱之中,顶多也就是宋义麾下青州军的水准,击破前边那六万孔雀兵马的难度,还不及在天黑之前赶到曲女城的难度!
大军徐徐停下来,立枪为营、生火造饭。
陈胜一边梳理着关于孔雀王朝和西方教的资料,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庄周……
……
傍晚昏黄的阳光,倾洒在金陵城内。
千百身穿黄褐色僧袍、面色白皙得不似胡人的西方教胡僧,自金陵城北边滔滔不绝的江水之中走出,一言不发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金陵城。
城墙上临时肩负着拱卫京师重任的红衣军将领,隔着几里地,就发现了这群夕阳下光头反光的秃驴,不假思索的擂响了城楼中安置的战鼓!
身为人皇亲军,他们当然不惧一群西方教秃驴!
但此间乃是京师,决计出不得任何闪失的大汉中枢!
战鼓声一起,全城的兵马,无论是在值的还是轮休的,纷纷披挂战甲、拿起兵刃,涌向城墙。
三千王廷侍卫,更是将长宁宫围的水泄不通,连蚊子想往里飞都得挨上一刀……
远离疆场多年的李信,再度披挂上铠甲,拖着乌沉沉的大枪凌空飞到北城门上,面沉似水的接管了北城门的防务:“何事擂鼓?”
充当城门将的红衣军将领,指着北城越来越近的那一片西方教秃驴:“李将军请看!”
李信两条又粗又浓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想也不想的大喝道:“炮营准备!”
话音落下不久,远处便有一道高呼声传回来:“炮营准备完毕!”
李信举枪,指向城外:“目标,城外接近城门之众西方教秃驴,齐射一轮……开炮!”
“彭彭彭彭……”
数十门火炮齐声怒吼,一个个西瓜大的开花弹呼啸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向那一群脑门发光的西方教秃驴。
“轰轰轰轰!”
开花弹炸成一团,明亮的火光升起十来丈高。
城墙上的所有红衣军将士都拉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那朵缓缓升起的蘑孤云,无论是见过火炮威力的、还是没见过火炮威力的,心头都只得一个念头:‘这样恐怖的打击之下,不会还有活人吧?’
然而黑漆漆的硝烟散去的一瞬间,所有红衣军将士童孔都骤然一缩。
就见那一群西方教秃驴个个完整无缺,别说褐黄色僧袍未乱,身上甚至连一点被炮击的硝烟污垢都没有!
李信的脸色亦是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应对之法,一边强做镇定的一句一顿道:“听某家将令,即刻组建万人级天罗地网战阵,死守城门、一步不退,另,火速上禀太上皇陛下,拜请九鼎,开启国运大阵……”
“不必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身旁响起。
李信不悦的回过头,就见一身黑色麻衣、端坐在轮椅上的御史大夫韩非,不知何时来了城墙上。
韩非正对着城外,蒙着黑布的双眼似乎也在打量城外那些西方教屠戮:“这些胡僧并非活人,他们进不了金陵城!”
“不是活人,难道还能是死人不成?”
李信一头雾水的回了一句,抬眼再次打量那些胡僧人,发现这些胡僧与自己以往杀过的那些活着的胡僧相比,肤色是惨白得有些过分了,神色似也有些呆滞……
“李将军快请看,这些胡僧没有影子的!”
一名红衣军将领惊呼出声道。
李信定睛一看,果真,这些西方教胡僧明明行走在夕阳之下,却没有影子。
他强作镇定,大声怒喝道:“慌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