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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了，季寒蝉回了屋坐桌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晚风轻轻地吹着。
“书童，你再好好看看，小姐明明突然晕倒了，为何会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稍显昏暗的镜面中反射出拾锦的面孔，一双眼睛睁大全然是担忧。
“但小姐只是有些发热罢了，约莫着也只是风寒了，小姐不是常风寒么？况且...这筋脉也并无乱象啊...书童不如老师，手艺不精，这么一看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季寒蝉点头，“那根簪子检查出什么了吗？”
“回小姐，并无意外”
季寒蝉再次点点头。
“小姐，总之您明日也要回断山，不如让老师给您瞧瞧罢”
书童说完便半跪而下，他双手伸出递给季寒蝉簪子，“书童实在是学艺不精，让小姐失望了”
“快起来吧，没关系，你毕竟还年轻”
季寒蝉摇摇头，一手把他扶了起来。
她实在是越来越不敢相信这个时代的医术，莫名其妙的昏迷不是高血压就是脑中长瘤，这风寒？谁家感冒了还带昏迷的？
她叹口气，想起了年鹊所说的什么脑中有毒，什么以毒攻毒。
...
“好了，你快回去吧，明早回断山，出发早，不要睡过头了”
“是”
书童应了声，行礼便离开了。
留季寒蝉同拾锦，以及桌上孤单的簪子共处一室。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会突然晕倒？”
“明天霍乙看了便知道了”
季寒蝉摇摇头，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闷热，坐立难安，“你去把窗户敞开吧”
“是”
一阵冷风顿时狂涌而入，吹散了屋子积攒了好些时候的暖气。
“小姐，今日那靖艺婵未免过分了，真以为是小姐名义上的母亲，我们便不敢动她么？”
季寒蝉皱了皱眉，她端起茶走到了窗边，幽凉刺骨的冷意仿佛唤醒了她，“你有什么想法”
“她不是最看重季暮雪吗？哼，我们便不如让她更心痛一些，也让她知道我们也是不客气的”
“季暮雪就算了，不必牵扯到她身上”
“那便直接把她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季寒蝉点头，“确实太便宜了”
“那该如何是好呢...小姐，不如我们便砍了她的手，再划了她的脸？也好叫她好看！”
季寒蝉皱了皱眉，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现在还有些生疼的伤口。
似乎从小到大，常常被欺负却如此忍气吞声，反击意味着没有饭吃，意味着再次被孤立。如今有了反击的能力，又能怎么样呢？
任人说是有娘生，没娘养？任人一掌拍在脸上仍然无能为力？
她曾无数次发誓这些人都会得到报复，从前多少次幻想能一刀杀了所有人。
杀了她？似乎是个好主意。
“你去把她的手骨捏碎吧”
季寒蝉看向窗外，声音淡淡。
“小姐？为何如此仁慈？以往您...”
“不”
季寒蝉突然摇摇头，她面上出现一丝冷意，“是我说错了，按照你说的来做吧，留一条命就够了”
“是”
拾锦猛地点点头，她微微一笑，闪身不见了。
留季寒蝉一人在窗口，看向窗外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夜。
季寒蝉早早地上了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风越吹越冷，心头的火却越来越躁。
为何要如此对待靖艺婵呢？她也说不上来，她本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对于正常人来说，脸和手都是无比重要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极有身份的女人。
季寒蝉侧身。
她可能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毕竟她也只是个凡人。
只是她季寒蝉作为一个凡人，可能犯下错误了。
“拾锦！”
她突然神色一变，大吼一声。
“小姐！”
此刻时候还早，拾锦还没出发，她忙两三步冲了进来，随即跟进来的还有弄诗。
“弄诗，你快去休息吧，我同拾锦说说她母亲的事”
“是”
她匆匆忙忙地打发走了弄诗。
房间顿时又归于平静。
“小姐，怎么了？”
季寒蝉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她张了张口，仿佛在思量些什么。
“小姐？”
“拾锦啊，我觉得这事你不对啊，太容易将怀疑的注意点引到我身上了”
拾锦愣了愣，点点头，“小姐说的是，那应该怎么办”
“你找人扮成刺客，四处惊扰一番，尤其是要到我这里来，然后再派人去靖艺婵那。其一，就算被靖艺婵发现也难以惊起府中的侍卫，毕竟府中的侍卫都会被引去找刺客了”
她冷冷一笑，“其次，再准备留书信，说靖艺婵是从前杀你父母的人，此事才能合理，孝子报仇有理可据，若再把这件事传出去，那可就更妙了”
“好妙的招！既办了事，还顺带诋毁了她”
拾锦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姐，您说何时属下才能如您一般优秀？”
季寒蝉微微一笑，“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那书信...？”
“现在就写，最好能钉在季府大门口上，然后嘛，自然是意外被我们的人捡走，然后把季夫人的恶人恶事告知天下”
“对了！小姐，您别说，前些年，属下还真记得前些年有个被杀的，当初您还想救来着”
“是吗？”
季寒蝉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那快去吧，别找清欢了，他前些时候已经忙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都懒得做事”
拾锦顿时撇了撇嘴，“此事属下都气得浑身发抖了，这次必定要亲手手刃她，赶都赶不及呢，怎么还会让清欢做？”
季寒蝉点点头，“好了，去吧”
“是”
吱嘎一声，门关了，屋子又回归于平静。
季寒蝉感觉到了身上的闷热，她干脆穿着亵衣便站起身来，立到了窗口旁。
幽幽的湖水如同幽幽的心，凉风拂面带走一些燥热。
还好她只是凡人，所以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个向上的弧度突然出现在她的嘴角上。
头一次，夜晚如此让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