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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小郡王给子发请帖其实就是看在亲戚面上客套客套,但奈何子一点也没把他当外人,次次必来赴宴,子摆摆手,示意周围见礼的人平身,搭着小郡王的肩就往里面去了。
在经过楚熹年与谢镜渊身边时,只随口了个招呼,倒不似在府中的时候热络。
楚熹年看着子远去的背影,若思,心想子平日虽然鲁莽冲动,可到底也几心思,知道在表面上装装样子。
虽然不少人知道谢镜渊是子党的人,可储君结交朝臣到底不是好事,结党之嫌。御史闻风奏事,翌日弹劾子的折子便会堆满龙案。
今日群英宴人多眼杂,明面上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谢镜渊对这种场合充满嫌弃,唇角弧度似讥似讽,觉那些念酸诗的人士子就像湖里扯着嗓子喊的白鹅,相当滑稽。
“将军,走吧,经开宴了。”
楚熹年牵住他的手,往金鳞阁而去,白衣纸扇,清隽绝俗,倒比那些人墨客更沾了几雅气与书卷气。
谢镜渊垂眸,睨了眼楚熹年牵住自己的手,心想此人若是要念诗,他倒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听,捧捧场。楚熹年身上没那些酸气。
金鳞阁设于湖心,四面邻水,除乘船游渡外,岸边仅一条可过去的廊。湖水中养金鲤千头,摆尾游曳,天资出众者,或可“一跃龙门”。
小郡王是东道主,该上座,但念子半君之位,还是依礼道:“请殿下上座。”
子自己在下首随便找了个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挨着楚熹年与谢镜渊:“这里并非宫中,不必多礼,孤在此处落座便可,今日只论才学低,不论尊卑上下。”
这番话说的漂亮,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楚熹年饶兴趣的观察着在座众人。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名学家,年轻俊才,不期然发还许多妙龄的世家贵女落座其中,簪环花衣,为金鳞阁平添一景。
谢镜渊见楚熹年盯着那些女子瞧,也跟着看了过去,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的问道:“如何,可好看?”
楚熹年手中捏着一柄折扇,闻言在掌心轻叩两下,笑着道:“意气风发,自然好看。”
他看的不是容貌,而是少年意气。今日在座诸人,倘幸遇伯乐者,一步出此金鳞阁,半步踏青云梯,日后或为官做宰,或名满天下,前途无量。
楚焦平入仕之时,曾于群英宴中辩经讲学,舌战一众坛宗师,至此在京中声名远扬,被晋王揽入门下。
这群英宴,是登天梯,亦是成名场。
楚熹年觉能亲身经历这种场面,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谢镜渊总觉他在看美女,挑眉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楚熹年只说了两个字:“甚多。”
今日昌王、平王亦在座。他们瞧见子这个嫡长兄,却并不上来见礼,而是一心结交人士子,显然心中并无尊敬忌惮。甚至还些轻蔑,连面子功夫不愿做。
昌王想要士林学子的支持,一直在举杯与宗颜卿河交谈,试图拉拢。不过很可惜他选错了目标,颜氏一族从不参与夺权之事,一直埋头做章。只看颜卿河不冷不热的模样,便知昌王的力气使错了地方。
平王正与一名姓金的年轻公子相谈甚欢,就差称兄道弟了。别看这金公子普普通通,举止轻浮,其父却是金部监察史,掌司天下贸易。
老狐狸不好拉拢,那便从他们的崽子身上下手,平王倒是聪明多。
谢镜渊对楚熹年嘁了一声:“故弄玄虚。”
他们说话间,又不少人陆陆续续到场。其中一名蓝衣公子步入金鳞阁时,受到的瞩目最甚,赫然是楚焦平。
广平小郡王见状喜上眉梢,立刻亲自起身相迎:“焦平兄,小王可是盼你许久,你来晚了,自罚三杯才是。”
“原来是楚世子,幸会幸会。”
“闻名不如见面,然不同凡响。”
看的出来,楚焦平在京城世家中名声极好,不少人起身见礼。相比之下,楚熹年安安静静,倒些不眼了。只那身皮相实在出『色』,引来各式各样的纷杂目光。
“是在下来晚了,诸位恕罪。”
楚焦平一身蓝袍,温其如玉。他落落方的致歉,而后在众人簇拥下落座。巧的很,他座位就在楚熹年对面,一抬头发弟弟也在此处,不由愣了一瞬。
楚熹年斟了一杯酒,遥遥向他一敬,笑意皎若清风明月。
楚焦平一时不知弟弟为何来此,心中满腹疑『惑』,但见谢镜渊也在一旁,只暂时按下,颔首致意。
谢镜渊见他众星捧月,垂眸若思晃了晃杯盏中的酒,心想楚熹年明明也不差,怎的两个兄弟名声一在云天一在地?
他心中不由阴谋论了,毕竟兄弟阋墙的事在门户中屡见不鲜。谢镜渊看了眼楚熹年,微微勾唇,故意出声问道:“你想要世子之位么?”
楚熹年愣了一瞬,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问,反应过来,笑了笑,声音低沉的问道:“我若要,将军肯替我取么?”
谢镜渊没犹豫,他甚至连思考一瞬没,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似笑非笑道:“你若想要,我便替你取来又如何?”
“……”
楚熹年闻言深深看了谢镜渊一眼,却见对方不似玩笑,心中一时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静默一瞬,而后轻轻按下谢镜渊的手,认真道:“我与将军说笑的。”
他要世子之位做什么呢?
楚熹年接触到谢镜渊冰冷的手背,无意识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许久没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些出神。
谢镜渊感到手背覆上的一片温热,顿了顿,却也没推开。
宴席开,堂上众人谈阔论,或引经据典,或『吟』诗作赋,热闹非凡。子没兴趣听,一扭头发楚熹年和谢镜渊正在桌子底下牵着手,趁旁人不注意,悄悄凑了过去,语气狐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将他们吓了跳。
楚熹年与谢镜渊闻言俱一惊,触电般齐齐松开手,不知怎的,些尴尬。楚熹年见是子,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无碍,殿下怎么过来了?”
“孤……”
还没等子想出个以然来,谢镜渊就经捻起盘中的一颗干,嗖地砸向了他脑门,冷笑着对楚熹年道:“他能做什么,自然跟你一样,是来瞧美人的。”
子捂着脑袋坐了去。
楚熹年不知道该怎么和谢镜渊解释自己对女『色』不感兴趣。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见广平小郡王经开始准备让家欣赏他的藏画,折扇一指,不偏不倚刚好指着那装画的匣子,笑着道:“将军,我是来瞧画的。”
广平小郡王机缘巧合下到一幅早失传的前朝名画《陈王宴饮图》,乃是孟溪亭的绝笔之作。他视若珍宝,爱逾『性』命,旁人轻易不能一观。今日竟舍拿出来共赏,真是稀奇。
“小王去岁游历江州,花费万金,从一老道手中求此画。今日拿来与诸君一观,好一同见识孟家的真迹,请——”
小郡王语罢,亲自从丫鬟手捧的精致匣盒中取出了一幅卷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徐徐展开了这幅长约七尺的画卷。只见此画工笔细腻,陈王宴饮,百官举杯,场景惟妙惟肖,神态『逼』真,实在是少的佳作。
“妙极妙极!”
“真是妙啊,妙啊!”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上前观瞻。楚熹年自然不可能挤过去跟着他们一起喵啊喵,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倒入椅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镜渊不解看向他:“你不是说为了看画而来么,怎么在主人将画捧了出来,你反倒不看了?”
“将军不知,”楚熹年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那是一幅假画。”
谢镜渊闻言一顿,心觉不可能,广平小郡王怎么可能拿一幅假画出来给众人观赏,眯了眯狭长的眼:“你见过真迹?为何判定此画为假?”
楚熹年摇头:“我未见过真迹,不过《陈王宴饮图》乃是前朝之物,少说一百五十余年。那个时候名家作画多用青浆绢,纸面泛青,小郡王手里那幅却是胭脂绢,纸面浅粉,是绍江府八十年前的手艺。”
他们位置靠前,看也更为清楚。
楚熹年仔细观察片刻,又发了漏洞,轻笑一声,用扇子隔空指给谢镜渊看,压低声音道:“此画以古玉象牙为轴,上面雕的暗花却是我朝盛行的鸾鹊纹,前朝御画又怎会雕此纹样。”
语罢做下结论:“漏洞百出。”
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没见过真迹的人。
谢镜渊倒是不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做?”
楚熹年摇头,想不明白:“咱们只瞧热闹便罢。”
殊不知子在旁边竖起耳朵,将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
广平郡王站立一旁,见众人欣赏差不多了,这才命人缓缓收起画卷。然而他此名画,不仅不开心,反而愁眉不展,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事。
人出声询问:“郡王为何忧心,今日观此名画,实乃平幸事。”
小郡王摇头叹息一声:“奇宝无功难受。小王虽略薄名,却也担不起此画之重。”
众人连忙追问原。
广平小郡王道:“不知诸君可知,前些日子京中盗匪猖獗,出了一名千面飞贼,此人极擅易容之术,且轻功奇,夜入百家,盗走不少珍宝,至今尚未归案。”
提起此事,家皆心戚戚。无他,这盗贼偷了不少权贵人家,在座诸人,十个八个家中被偷过。
沈家的白玉佩,金家的九面佛,昌王府的千年墨,平王府的夜光杯,实在数不胜数。
“此事与郡王何关系?”
广平小郡王面『色』沉沉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展示给众人看:“诸位不知,此贼每每行窃之前,必留一信条给被盗人家,言明窃取何物。小王三日前便于枕边收到此信,上他将于今日取走《陈王宴饮图》。”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郡王更是脸『色』苍白难看:“此贼实在明,小王无计可施,辗转数夜难眠。今日将此画拿出,就是想公诸同好,一赏孟家之绝笔,就算被偷……也不至过抱憾。”
楚熹年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慢慢摇了摇扇子,对谢镜渊道:“此画马上就要被毁了。”
子狐疑看向他:“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只听堂内忽然响起一声纸张碎裂的声响。家循声看去,却见小郡王不知从何处寻到一把匕首,就像疯了一样,忽然三两下将画划了个破破烂烂,撕成了满地碎片。
“郡王不可!”
“郡王!此乃孟家绝笔啊!快快住手!”
小郡王不心疼,那些识货的人心疼眼泪快掉下来了,纷纷上前阻拦,却是为时晚。
只见广平小郡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匕首往地上奋力一掷,朗声道:“我今日就算毁了这画,也不能使明珠蒙尘,落入盗匪之手!”
子颇觉稀奇,扭头看向楚熹年,乐了:“你猜的还挺准。”
楚熹年笑了笑,不言语。
谢镜渊懒懒倒入椅背,心想今年的群英宴可比往年意思的多,今日这出戏倒是挺热闹的。
别人在痛惜名画被毁,只他们三个坐在角落笑的幸灾乐祸。一名老夫子眼尖,颤颤巍巍走到他们跟前,指着他们怒声道:“一幅名画今日被毁,再难见孟氏工笔之妙,我等皆痛心疾首,为何尔等却嬉笑观之?!”
老儒些讨厌,自己哭就是了,何必管旁人笑不笑。声音一出,顿时将众人视线引了过来,纷纷看向他们三个。
子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嗤笑出声:“一幅假画,撕了也就撕了,什么好哭的。”
广平小郡王闻言面『色』微变,神情紧张,更遑论旁人。
老夫子闻言惊疑不定:“子殿下何出此言,这画明明就是孟家真迹,难道小郡王会欺骗我等吗?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誓不罢休!”
这些老家伙德望重,子的身份对他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起了冲突反而不妙。
楚熹年正思考着该怎么平息这场风波,却见子忽然随手一指,正对着自己,咧咧道:“楚熹年,是你火眼金睛,先认出这画是假的,跟他解释解释吧。”
此言一出,金鳞阁内静针尖落地可闻。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他们没听错吧,楚熹年那个草包说这幅画是假的?!
这话若由楚焦平说出来,还几可信度,但由楚熹年说出来,他们却是万万不信。楚熹年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混账无赖,厮混青楼,流连赌坊,对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又哪里知道怎么辨别古画。
老夫子直接怒而拂袖,指着楚熹年道:“竖子无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信口雌黄?!”
谢镜渊闻言眯了眯眼,目光危险。若不是念在对方是个老头子的份上,他早就将对方满嘴牙给敲掉了,语气阴沉:“老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
楚焦平连忙出来圆场:“老先息怒,舍弟是无心之举,并非意。”
楚熹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广平小郡王,并未多言。反正假画是他自己撕的,到时候真画如丢了,那可真是冤无处诉,苦无处申,只能落牙往肚子里咽。
今日这一出很明显,广平郡王为了保住孟溪亭真迹,意仿造了一幅假画,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撕碎,为的就是消千面飞贼来偷盗的念头。
还算聪明,只可惜伪装的画拙劣了些。
虽然楚熹年觉这个办法不一定靠谱,但也不会主动拆穿。他顺势起身,浅笑着对众人致歉,温润礼:“是在下胡言『乱』语,让家见笑了,不必当真,继续开宴即可。”
老夫子倒也未继续纠缠,只是语气严厉的斥了一句:“年纪轻轻,当稳重些,今日京城才子云集,莫要闹了笑话。”
周围笑声渐起,楚熹年也跟着笑了笑,宠辱不惊的重新落座。子挽起袖子,不服气的压低声音道:“楚熹年,你怕他们作甚?!”
楚熹年示意他稍安勿躁,意指:“殿下,莫惹无用之闲事。”
谢镜渊掀了掀眼皮,语气凉凉:“我早就说了,这些酸腐书一个赛一个的讨厌。”
平王坐在对面,不着痕迹看了眼楚熹年,见他谈笑不惊,一时竟难以测出深浅,比楚焦平还要捉『摸』不透些。
风波勉强平息,广平王世子命人清扫场地,请家归位续宴。然而刚刚坐定没多久,只听一声惊叫忽然响起,一名世家贵女惊慌失措的指着后排位置道:“不好了!人了!人了!”
“哗——”
满座哗然。
众人齐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金府公子低头趴在桌子上,好似睡着了一般。阳『穴』处一红『色』血洞,暗红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桌面下落,在地上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呕——”
一时间他周围的人触电般齐齐退开,形成了一个真空包围圈,胆子小的人吓直接捂嘴呕吐起来,想要跑出去,却被门口的仆从拦住。
“诸位莫惊慌!莫离开位置!”
广平小郡王快步走上前,连忙安抚众人,然而还没等他说话,一名仆从忽然飞快进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广平小郡王闻言脸『色』一白,忽然踉跄后退,一脸震惊的揪住了仆从的衣领:“你说什么?!我的画被偷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王下意识问道:“画?什么画?”
仆从抖若筛糠,哭丧着脸道:“便是那幅《陈王宴饮图》,奴才去后开匣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经不翼而飞了。”
众人这下更不明白了:“画不是被撕了吗?”
广平小郡王气浑身发抖,一时情急,连真话吐了出来:“我撕的那幅是假画,是假画!你们快去找!快点把真画给郡王找来!”
仆从连忙领命,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徒留在座诸人一脸愕然。画是假的?!怎么可能?!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楚熹年那边,却见他一人安静坐在原位,自斟自饮,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就连了人也未能引起他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