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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的人们是敢于和不法分子做斗争的,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有一腔 侠义心肠,尤其是住在胡同里的人。
江姥姥和赵帆高亢、尖厉、凄惨的喊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分外的嘹亮,早已经把周围的邻居们惊醒了。
而经验老道的程刚,在江姥姥敲响搪瓷盆,喊出抓贼的第一声后,便反应过来。
他低声对手下的几个小弟们喊道:“不好,中埋伏了,跑”,跑字还没出口,他便撒丫子跑出了江家住的这条胡同,一边跑路,一边痛恨为什么这几条胡同这么长,为什么离马路那么远。
程刚反应过来了,但是,堵在江家门外的一群人里,只有几个脑子机灵的明白了,他们也跟着程刚向胡同外跑。
要不怎么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呢?有几个推着板车的小弟可没反应过来,有傻愣愣的想踩着板车爬墙进院的,还有两个实心眼儿的小弟居然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板车,傻傻的想推着板车跑出胡同。
可这哪儿还来的及呀,他们被愤怒的人民群众堵在了胡同里。
由于华国从建国起便长期实行备战备荒,所以家家户户,多多少少的都存有一些“武器”。而80年代初期,国家还没有大力宣传和收缴管制刀具和枪支。
所以,胡同里出来的男女老少们,或多或少的手里都拎着“家伙事儿”,什么铁锹,棍子,红樱枪,片儿刀,斧子、大砍刀,还有两个端着鸟枪的男 人。
更有一些身材相对壮硕的中年妇女们,她们举着火筷子,炉钩子,火钳子也跟在自家男人身后,从门里向外冲准备抓贼。
还有几个毛孩子,他们也不怕冷,穿着秋衣秋裤,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棉袄,手里的弹弓拉满了弦,也跟在大人身后钻出了家门。
这一下子,人群就把推着三辆板儿车的几个小混混在胡同里堵了个正着。
一时间,胡同里,各种声音也响起来了。
“二哥,谁家招贼了?”
“小六子,快,把那几个推板儿车的堵住,不是咱胡同儿的人。”
“高大爷,快,削那几个正跑的。”
“小五,打那几个往胡同外跑的,快点。”
“嘿,那几个跑什么跑,打丫的呀,那几个肯定是贼。”
“爷们儿,堵住那个,可别让他跑了。”
“常爷,小心,那小子亮刀子了嘿。”
一时间,原本黑乎乎的胡同里瞬间亮了起来,各种型号的手电在胡同里闪烁着亮光,有白光的,有黄光的。
更有一个叫柳杰的电工,从家里把一个中等型号的“探照灯”搬到房顶上,接上插线板,就这个“探照灯”,把胡同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这灯还是柳杰厂子里的舞台灯,因为接触不良,柳杰便拿回家,一边修理,一边教自己儿子电工知识。灯修好后,他还没来的及送回厂子,正好这次充当了探照灯用。
胡同被这个中号“探照灯”照的和大白天一样,在人民群众的人海中,程刚的小弟们一个一个束手就擒。
也有掏刀反抗的,但是,一两个人根本架不住胡同里见义勇为的爷们儿们,你一铁锹,我一铁棍,再不济,还有些妇女对着拿刀子歹人扔火钳子啥的,更有不怕事儿的小孩从地上拣点石子,放弹弓里蹦他们的。
很快,持刀的几个混混就被打倒在地,一动不动了。当然,就在他们倒地的身下,还有一滩滩鲜血。
有机灵点的女人们,喊着自家半大的孩子骑车去派出所报案。
一刻钟后,当三名警察赶到江家这条胡同口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却是一群手持刀枪剑戟,哦,不对,是手持铁锹,板砖,红樱枪,棍子, 斧子,钣手,炉钩子,炉签子,火钳子的男男女女们,包围着七、八个满身是血,鬼哭狼嚎的小伙子。
当夜的值班民警姓敖,三十五岁,叫敖援朝。一听这个姓,他就是个满族人或者蒙族人。
确实,敖援朝长的又高又壮,江欣雯目测他的高度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之间,在这个吃不饱,没油水的年代,这么高大的身材确实少见。
见到警察来了,江欣雯也放下心来,她扭身挤出人群,回家找江姥爷去了。
其实敖援朝本人并不胖,他只是骨架比一般人粗壮许多,所以显的又高又壮,其实他很瘦。
敖援朝一马当先,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响起:“让一让,我们是派出所的。”
义愤填膺的群众们让开一条路,敖援朝和他的同事们进入了包围圈里。
这时代,犯罪份子和疑犯除非是重病或者重伤,否则是没有就医资格的,只要人没死,就得去派出所。
在敖警官的示意下,两名警察把被打的头破血流的贼们铐上,可惜,他们低估了贼人的数量,即便是两个贼用一只手铐,也是不够的。
这时,人民群众又发挥了他们的作用,有几个人递给警察一些结实的绳子,把小混混们绑了起来。那两个被群众打昏迷的贼,也被他们的同伙背着,跟随去派出所。
江姥爷挤进人群,对敖警官说:“同志,我家里还有几个贼。”
敖警官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大爷,问道:“大爷,您家里进了几个贼?”
江姥爷伸出手:“一巴掌。”
敖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个?”
江姥爷点了点头:“对,五个,还有三棱刮刀和匕首。”
敖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爷,您没事儿吧?您家里人没受伤吧?”
江姥爷嘿嘿一笑:“我没事儿,那几个贼全让我孙外甥干趴下了。”
敖警官急忙喊回来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让他回所里再喊点人来支援,顺便带点手铐来。
这么多贼,看来这是个大案,自己要立功了,敖警官心里想着,跟着江姥爷去了江家。
卧槽~~卧槽~~,敖警官进了江家的一进院,看见院里的情形,便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拿着6分粗钢管的小伙子呲着大白牙站在院子中央,可那地上躺着的三个身体扭曲的东西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是人?是人吗?
敖警官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三个人不会被打死了吧?那这可真是大案了,他瞥了一眼小伙子,心道:可惜了,会不会判防卫过当?
三人身边的地上还有散落的三棱刮刀和匕首,另有两个家伙用头顶地,屁股撅起老高,带着哭腔,像复读机一样的喊:“爷爷,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这是把贼给打出魔怔来了?
敖警官心里嘀咕着,也没理会那两个复读机,他赶紧走到地上躺着的几人身边查看,扒拉了几下那三个人,又踢了他们几脚,这三人全都低声呻吟着。
敖警官放下心来:还好,没死人,小伙子应该没啥事。
他继续扒拉着这三人,检查伤情:好嘛,有两个家伙的脚底全是血,这是把脚底子打烂了?咋打的?还有这种功夫呢?豁~~这个家伙的腿指定是骨折了,小腿都撅到大腿前面去了。
他回头看了看秦安平,只见黑楸楸的小伙子露着两排大白牙,傻呵呵的笑着。
敖警官问:“谁打的他们?”
秦安平举了举手中的铁管:“同志,俺打的。”
敖警官:“你咋把他们脚底打出血的?”
秦安平:“同志,那可不是俺打的,那是被钉板扎的。”
说完,秦安平迅速的跑到一个墙根处,拣起一块钉板,走到敖警官身边,递给他。
敖警官:卧槽,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防贼工具?嗯,这个可以在平房区这一片普及。唉,算了,万一有谁不记得钉板放的位置,再把自己脚扎烂喽可麻烦,破伤风可是要命的病。
秦安平可不知道递给警察同志一块钉板的功夫,这位身材高大的警察同志的内心,已经有了这么丰富的小世界。
秦安平傻乎乎的说:“这是我表妹想出来的主意,她的衣服前几天被偷了,我家才做的这个,防贼用的,这不,贼就抓到了?”
啥?被偷了几件衣服?被偷了几件衣服就想办法做出来这么凶残的防贼工具?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面若桃花,心似毒蝎,最毒妇人心,这些古语可真没说错呀。
敖警官心里吐槽,他捧着宽大的钉板,看着上面带锈的铁钉,心里却在嘀咕:这两个家伙会不会破伤风死了呀?是不是还要把这俩贼拉到医院去打破伤风针呀?可这钱谁出?难道让我们派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