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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景看着地下的臣子来回扯皮,无聊的用袖子遮着打了个哈欠。
今天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若渊来消息了吗?没有!
“陛下,八八八八百里加急,江南北静王爷那里有消息到!”
司徒景:他难不成真的get了金口玉言、心想事成的异能?要不怎么刚念叨了若渊,若渊的信儿就到了!
底下的大臣也在悄摸摸的互相交换眼神:
大臣甲:这才几天,北静王爷怎么又来信了,还是八百里加急,你说不会是江南那边真的出事了吧!
大臣乙:唔,难道那些文人出事了?我赌一个铜板,那尹圣叹肯定人头落地了!
大臣丙:我猜是北静王爷和吴布政使针锋相对直接干了一架,我赌一摞折子,那几个文人被救下来了。
大臣丁:在座的各位都是胡咧咧,我堵啥事都没有!
大臣甲:不可能,八百里加急是随便用的吗?这里面肯定有事!
大臣丁: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放在北静王身上,这奇怪吗?上次这位就把八百几加急当密折用!
大臣丙:呔!休得污蔑王爷。你就说上次那事紧急不紧急吧!我看你们还是准备好批折子吧,打赌肯定是我赢。
司徒景看着一众大臣在底下挤眉弄眼,绝望的望了望房梁,爱卿们是不是以为他在上面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
还是林如海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先让那位送信的传令官前来回禀吧!”
这时,夏守忠看到殿外一个内侍反常的在探头探脑,不禁悄悄退出了大殿询问,等问清楚是江南来的锦衣军密折,片刻不敢耽搁,连忙送去给陛下。
司徒景捏着水溶送来的加急奏折眉头微蹙,看完了之后,又打开锦衣军的密奏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渐渐地拳头逐渐收紧,攥的咯吱响,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一边举着小本本的起居郎,这才强忍着没有发火。
怪不得若渊要用八百里加急送军报的方法送回京,连锦衣军的渠道都不放心。
因为这里面不止有若渊的奏折,还有一份令人触目惊心的名单。
江南的文臣武将至少有三成人的内宅都有哪些人的触角,又怎么能不让司徒景心惊。
作为一个皇帝,他绝对不能容忍手底下的官员竟然被操纵。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女子分析记录下来的部分名单,他都不敢想,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官员已经被温柔乡腐蚀。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司徒景恨不得将这些意志不坚定的混账全部处理掉,但是他也知道什么叫兹事体大。
若是把这些人都处理了,那江南的官府衙门卫所等等恐怕要直接停摆了!
所以司徒景只能暂时将这份名单按下,只把哭庙案的折子传了下去。
“诸位爱卿,你们都看看吧!
即使是初步的调查,这吴德仁、吴廉及其朋党也让朕触目惊心啊!”
谢锋心中一突,吴德仁炮制出哭庙案之后,他在京城也极力的为对方转圜,但是陛下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安。
谢锋跋扈惯了,不过是处置几个秀才,往日里就算是处置几个官员,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谢锋不明白,为何此次陛下却不依不饶。
想到这里,谢锋有些暗恨北静王多管闲事,还有些后悔,他不该离了江南。
当时陛下透了口风,说许他进军机处,所以他乐颠颠的就来了京里。
如今再看,他总觉得因此根基动摇,损失了在江南的势力有些得不偿失。
但是想到这些时日以来陛下对他的礼遇和厚赏,谢锋又觉得自己大概太敏感了。
想来想去,只能怪吴德仁,无能还心胸狭隘,非要和几个秀才计较,计较也就罢了,偏偏还炮制出什么哭庙案,牵扯上太上皇。
谢锋不禁暗骂吴德仁自作聪明,直接背地里下黑手搞死那几个小虾米多好,如今又哪来那么多破烂事!
奏折传下来,自然是周首辅第一个看,越看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陛下,布政使吴德仁倒行逆施被北静王拿下,此乃事急从权,臣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无论是吴德仁还是吴廉都是朝廷官员,让锦衣卫来审讯,实在是名不正而言不顺。
臣以为,这哭庙案应当交付三法司会同审理。”
刑部尚书眼睛一亮,虽说一般遇到大案都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但是其实三司之间也是有分工的,这活要是真的抢过来了,审理通常是他们刑部的。都察院只负责纠察,大理寺负责驳正。
也就是说,对刑部来说,这可是个大业绩,再加上甄家的案子已经大致处理结束了,所以对于抢案子的事,刑部尚书很是积极。
“陛下,臣和刑部的同僚们都愿意为君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锦衣军和刑部常常有职权冲突,作为文官,尤其是刑部的,早就看那些不守规矩的锦衣军不顺眼了!
所以在这方面,大家很是同仇敌忾。
谢锋听的一脸懵,不是,他难道刚刚错过了什么,怎么就直接跳到审讯和定罪了!
还有,吴德仁可是布政使啊,从二品大员,北静王哪来的权利直接抓人。
北静王就这么把人给抓了,大家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谢锋有很多问号!
他瞥了瞥另一侧队伍中的的副都御史,使了个眼色。
副都御史会意,出列说道:
“陛下,臣要弹劾北静王无旨擅自调兵,羁押从二品布政使,此乃僭越之罪,更有造反之嫌。
臣还要弹劾北静王结党营私,打压同僚,陷害忠良。北静王无权私自审问大臣,如今这些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臣要参北静王妄为擅权之罪。”
司徒景翻了个白眼,这小嘴巴巴的还挺能说,扣帽子一套一套的。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上次带头弹劾郑文骑射不佳,闹出一场笑话的那个傻子吗?
不用说,肯定是谢锋的马仔。
这种人都能升副都御使,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如今朝臣的质量。
唔,都是太上皇的错,总之,甩锅就对了!
以前碍于太上皇尚在不能动作过大,司徒景也就没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疥癣之患,倒是让这货还在朝堂上蹦跶。
怪他最近太忙了,都忘了找机会把这群吃白饭的清理出朝堂了!
司徒景语气幽幽的问道:
“你可知诬告王爷是什么罪名?”
那御史看了看脸色黑沉的自家顶头上司赵纲,感受着来自陛下阴恻恻的目光,不禁暗叹了一声吾命休矣!
他就不该贪那些银子,结果如今不止得罪了左都御史,还得罪了皇帝。
“陛下,臣等御史本就是风闻奏事,陛下不如派出钦差前去调查,北静王既然深受陛下爱重,手握兵符,就更应该谨慎行事。
臣知道王爷也许是因为江南哭庙案事发突然,所以事急从权,但是这不合朝廷的规矩。
若是人人都不遵守规矩,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
所以北静王如果真的无旨擅自调兵,那就不可不罚。
擅权抓捕和审讯从二品大员,更是越权行事。
北静王既不是朝廷钦差,又不是刑部的官员,并没有权利如此行事。”
司徒景瞅了瞅赵纲和林如海一动不动黑黝黝的脑袋顶,不禁有些郁闷,今日两位爱卿怎么这么安静,溶哥儿可是被欺负了啊!
他们一个是亲舅舅,一个是师父,怎么不帮着若渊找回场子来。
正想着,赵纲就出列说道:
“陛下,以北静王的身份想要调动兵马,不仅要有兵符,还需要圣旨。
臣以为那总兵魏珉并不敢无旨擅动,所以刘御史的指控不过是妄言。
但是臣也能理解某些人无事生非,鸡蛋里挑骨头的心理,所以为了北静王的清白,此事可以让北静王上折子自辩。”
林如海出言道:
“刘御史难道以为陛下是昏君吗?
若北静王真的肆意妄为,臣相信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陛下。
还是说,在刘御史心中,陛下就是不分是非,无视律法,私心包庇的昏庸之人?”
副都御使连道不敢:
可恶,林如海这家伙真的坏的流油,这是想让他去死啊!
司徒景转了转手串,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虽然林爱卿是在反驳这副都御使,但是他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呢?
要不还是他亲自上阵吧,总觉得继续下去,受伤的怕是仍然是他。
“也不必让北静王上折子自辩了,诸位有这个精力对着北静王吹毛求疵,还不如想一想那些贪官污吏应该怎么处置,这次哭庙案朝廷又该拿出什么态度来,才能安抚好江南的文人。
至于北静王哪里,朕只说一次,这权利是朕给的,北静王出京其实是暗中代朕巡视江南的,所以朕赐了一封便宜行事的圣旨!
众卿,没人不知道便宜行事是何意吧?”
底下的大臣们低着头连连翻白眼,啧,谁不知道北静王去了江南一直在到处玩,这个哭庙案就是误打误撞。
除了处置甄家,其他时候北静王啥时候干过半点活?
如今说北静王其实是微服私访的钦差,这是在糊弄鬼呢?
想想北静王不用累死累活,一休息就是小半年,众臣更是嫉妒到质壁分离。
“陛下英明,若是没有您高瞻远瞩,北静王哪能及时阻止哭庙案引起的乱子!”
艹,一种植物。
众人转头,谁那么不要脸,竟然抢他们的台词。
结果另一位大臣也不甘示弱:
“陛下,臣知道自家那犬子虽然不成器,但还没有无旨擅自调兵的胆子,请陛下还犬子一个清白!”
刘御史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沉,还带着点迷茫。
礼部尚书魏璟自来不喜勋贵武将,怎么也出来为北静王说话了?
他儿子又是谁?
林如海见了刘御史的表情心里暗乐,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都弹劾了也不知道提前做好功课,上上下下全都查明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副都御使!
当年弹劾郑文,就因为他那时是水军的总兵,就污蔑一个北疆出身的骑兵将领骑射不行,差点让人笑掉了大牙。
如今弹劾若渊无旨私自调兵,也不知道查一查那狼山镇的总兵是什么人。
还以为魏珉是什么好欺负的小透明武将呢!到现在都没意识到魏璟是魏珉的亲爹。
虽然也有着魏家父子俩关系不好的原因,但是刘御史每次都是不知底细就出手,这种人当对手和同僚,简直拉低了他的档次。
司徒景也意识到了这点,忍俊不禁的抿了抿唇角。
忍了半天,才整理好表情,故意沉下面容,说道:
“御史固然可以风闻奏事,但不能靠纯靠臆测弹劾!
以后没有实证的时候,不许肆意攀咬。
朕也不是第一次强调此事了,可惜,众位爱卿似乎记性不太好呀!
弹劾的时候也要动动脑子,不要拿一些匪夷所思亦或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到朝会上浪费时间。”
“臣等知罪!”
和随大流喊套话的其他人不同,刘御史顿时腿一软,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了,接下来议一议哭庙案该如何处置吧!”
虽然陛下没有处置,但是刘御史接下来一直战战兢兢,所以谢锋几次打颜色也都毫无反应。
最终,经过一系列扯皮嘴炮,谢锋一派的挣扎并没有什么成效,司徒景还是下旨要将吴德仁等人押赴京城,命三法司会审。
对文官来说,战胜了锦衣卫,抢来了新任务,自然要弹冠相庆。
对谢锋一派来说,虽然吴德仁眼见要完,但是自家老大进了军机处,也算聊以自慰了。
到时候若真的情况不妙,他们也只能弃车保帅了,总不能让吴德仁影响了自家派系老大的前途。
这些都和水溶无关,他只负责抓人,抓人,抓人。查封,查封,查封。
这次虽然没有抄家,但是查封了很多商铺。
无论是秦楼还是赌坊都是一本万利的产业,所以查封之后倒是多了一大笔银钱。
于是,等水溶把这一批额外收入送进手串帝的口袋的时候,朝廷那边,三法司也终于审讯结束,把量刑的折子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司徒景看着折子上的量刑暗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