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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新郎不胜酒力,醉倒在墙角。重新戴上红头罩的新娘却不知道这些,还在等着新郎来揭开头罩。这时你就爬下了屋梁,吹熄了灯,摸上了床。”
“够了!”赵老爷大叫一声,双目圆瞪。
刘玄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赵老爷,事实如此,我等也无可奈何。且到了这一步,你还想不想知道贵府公子的下落?想知道就且听一二。”
赵老爷额头青筋暴涨,犹豫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刘玄转过头来,看着胡鼠山道:“你还不肯招吗?”
胡鼠山眼珠子转了半天,还是死咬着不肯招供。
“那我继续帮你说。夜色里新娘把你当成了新郎,成了好事。期间你这贼子耳尖,听到屋外有人听墙角,便大吼了一声,吓跑了那几个半大小子。谁知到了半夜,新郎却是醒了过来,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你和新娘子,一时气愤,要拿你性命。你飞贼出身,一向警惕,一下就醒了。虽然你个子矮小,却有武艺。赵公子虽然身形高大,却是文弱书生,一时不敌,让你逃脱了。赵公子羞恼交加,看到还在熟睡的新娘子,一时发狠,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新娘子被惊醒,挣扎了一番却是昏死过去了。”
“可怜的赵公子以为掐死了新娘子,又惊又怕。想到过会众人闻讯而来,自己届时不仅要背上人命案,还要蒙受奇耻大辱,一时癫狂,大叫一声就奔出屋门,不管不顾地投了河。”
听到这里,李公亮是恍然大悟,孙传嗣却是一脸敬佩。唯独赵家老爷,满脸是泪,看着胡鼠山咬牙切齿。
刘玄却是语气更加森然,“此时的你应该已经翻出赵府,赵家公子投河,想必就在你眼前。要是你此时能下水救赵公子一命,我还念你心存一丝善念,能饶得你一条狗命。”
胡鼠山脸色一变,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玄,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你却有几分小聪明,想着要是赵公子死了,又找不到尸体,这案子便成了悬案,只怕这世上再无人知道你的恶行。于是你当即潜下河去,趁着大家惊慌失措之时,淹死了赵公子,再拖走了他的尸首,在远处上了岸,然后找了个地方埋了他,把这件案子生生弄成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悬案。”
“老爷,青天大老爷,小的没下手弄死赵公子,小的潜游过去时,他已经沉在水底没了气息。”
“那你把他埋在哪里了?你弄没弄死赵公子,一验尸身便知。”
“小的招,小的把赵公子尸身拖上岸,就近就给埋了,就在土地庙旁靠树那里,那里有个烂泥坑,小的顺手就把赵公子埋在那里了。”
赵老爷站起身来,正要冲出去,却被刘玄给拦住了。
“传嗣,你带人去把赵公子的尸身起出来,悄悄抬回赵府来。”
过了一个时辰,赵公子尸身被抬了回来,还是一身婚衣,却只剩一具骸骨了。
赵老爷赵太太,还有新妇,一并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地哭声传到屋里来,让胡鼠山有些心乱,他迟疑地问道:“大老爷,你为何不去验尸?你一验就知道我绝没说假话。”
“急什么。”刘玄面无表情道,“传嗣,去把赵老爷请来。”
不一会,赵老爷抹着眼泪进来了,一进屋先给刘玄行了大礼,哽咽道:“学生谢过青天大老爷,幸得大老爷神明烛照,才让我儿重见天日,骸骨归家。”
“赵乡贤且起来。”刘玄起身扶住了赵老爷,等到他情绪稍微稳定,便继续说道:“赵员外,此案我想定一个胡鼠山半夜入室盗窃,惊动了贵公子,恼怒之下杀了令郎。为了逃出生天,他将令郎衣服套在身上,尸身背在背上,趁着夜色冲出赵家,投河伪装令公子自尽,实际上将令公子尸身埋在土地庙旁。赵员外,你看这般可好?”
在场众人顿时惊呆了,刚才刘玄的一番推理可不是这样的啊。李公亮最先明白过来,劝道:“赵老爷,家丑不可外扬啊。”
孙传嗣也醒悟过来,附和道:“赵老爷,如此断案,即可为令郎申冤报仇,又能掩住家丑。”
赵老爷明白刘玄的苦心,躬身拱手道:“谢大老爷的大恩大德!”
胡鼠山一脸的惊慌,他眼珠子一转,陪笑道:“大老爷断得好案,小的认了,全认了。”
“那就签字画押吧。”
顺着刘玄刚才的话,孙传嗣挥毫写出了一份口供,递给胡鼠山,他老老实实签字画押,还按了手印。
看过供词,刘玄鼻子一哼,森然道:“你这小贼,还以为捏着赵家把柄,想着找人疏通,活你性命,是不?”
胡鼠山脸色大变,低着头不敢对视刘玄,诺诺道:“小的怎么敢?”
“哼,我管你敢不敢?你以为你能活着出这赵府吗?”
胡鼠山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向刘玄。赵老爷看向刘玄,也是又惊又喜。
“我既然要按下此案,保住赵家名声,自然不会再放你出去胡说八道。”说到这里,刘玄朗声道,“贼子胡鼠山,证据确凿之下,仍抵赖不招,于是本大人动刑了,三木之下,又有证据在前,你这贼子只得招供画押。只是大刑之下,你伤重不治,还没抬出赵府就一命呜呼了。”
胡鼠山背上全是冷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跟当官的讲道理。他刚想站起身来,却被站在身后的常豫春和符友德给按住了。
“赵老爷,我将此贼活活打死在新房前面,你可出了这口恶气解了这恨?”
“出了气,解了恨!”赵老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狠狠地说道。
“那好,本官只有一件事相求。”
“请大老爷明言,赵府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老爷,我只想让你将此案真相藏在心里,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儿媳。”刘玄叹息道,“此案中,令郎枉死,而贵儿媳却是最无辜的。要是此事声张出去,人言可畏,贵儿媳只有死路一条。本官不忍见贵儿媳死了丈夫,却又因失节被人逼死。千错万错,都是这贼子的错,现今此贼伏诛,何必再连累无辜呢?赵老爷,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赵老爷又是泪如雨下,仰头泣道:“秀儿不仅是我儿媳,更是我数十年好友的爱女。她嫁入我家,还未享福一天,就生受这丧夫之痛。确实,不该让她再受牵连了。大老爷大仁大德,学生没齿难忘。只要这恶贼伏诛,这真相就烂在我一人的肚子里,绝不叫第二人知晓。待到我家成哥儿入土为安,就让秀儿自回叶府去。”
“赵老爷通情达理,本官敬佩。待会本官自会叫人跟贵儿媳说,贼子害了她郎君,还想掐死她。慌乱迷糊中,她把那贼子看成了身边横死的夫君。你也知悉,不可说错了。”
“学生记住了。”
“豫春,先让此贼闭了嘴,省得乱嚷嚷。”
常豫春应了一声,嘿嘿笑了一声,伸手一捏,卸了胡鼠山的下巴。他张着嘴巴,啊呀啊呀说不出一个字来。
接着两个护卫上前,将胡鼠山拖到新房外面,然后四个人轮流上阵,抡着木棍啪啪一阵乱打,足足打断了三根木棍,赵老爷也上去打了十几棍。不过一刻钟,下半身血肉模糊的胡鼠山终于悄无声息了。孙传嗣伸手探了一下,确认胡鼠山毫无气息。刘玄也弯腰蹲下,伸手在胡鼠山脖子上摸了一会,确认没了动静,这才认定胡鼠山死透了。
“传嗣,将此贼尸身连同供词案卷投给会稽县,让他们结案就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