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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铭急得在大殿内踱步，神情极为严肃，一旁的小卒战战兢兢地等他回话，不觉中脊背已湿透。
“唉。”
长叹一声，他负手走向殿内一侧的龙椅，缓缓坐下，正色道：“传他进来吧。”
土龙洞外，魜抿唇一笑，跟在带路的小吏身后，进了殿。
“坐。”
若铭面如土色，伸手一指桌案对面的座椅，示意魜坐下。
“谢大人。”
魜恭敬行礼，迈步走来，理了理衣摆，笑盈盈地目视着他坐下。
若铭沉着脸，从桌案上取来茶壶，拂袖给魜斟满一盏花茶，又给自己满上了。
魜自觉地端起茶杯，纤纤素手掀起杯盖，霎时茶雾缭绕，撇了撇茶末，茗了一小口，动作姿态极为优雅自如。
隔着雾气，他无时不刻不在观察若铭的表情。见其神色凝重，一声不响，心中更是愉悦，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好茶。”
他放下茶杯，一双狭长的眼眸里不时有流光闪过。
“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吧。”
“哈，大人果然是爽快之人。”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再联想到他之前在青稞等人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魜有些忍俊不禁，俯首再次行礼。
“既然大人如此直白，那魜也不兜圈子了。”魜直言不讳，“我想请你解除禁足，还若何自由。”
“他...身体有恙，并非我禁足他。”若铭瞳光快速闪烁了两下，沉声答道。
“呵，果真如此，那就带我见他，看他倒是身体有恙，还是有别的原因。”魜轻声笑道，仰起脸不再看若铭。
自知现在带他去见若何，必会被他瞧出异状，若铭撇了撇嘴，一言不发。
“话说这殿内，为何是这般模样？想来是那木龙皇的手笔吧？”
魜心知肚明，挑眉问道。
“嗯，他确是刚离开不久。”
这真是一事未了，又来一事，糟心事都赶到一块来了。若铭心烦意乱地举杯饮茶，沉声回应。
“哦，对了，既然说到这里了...”
魜强忍笑意，慢条斯理地道，“还请大人给我一个面子，暂时不找那木龙族的麻烦，当然，特指木龙皇——青稞。”
啧。
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恐怕若铭此时早已掀桌，他额间青筋暴起，指关节生痒，却也奈何他不得。
“好好好，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全说出来吧！”
他双手环胸，合上眼睛，身子重重地向后靠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呵呵，大人别急，容在下再想想。”
魜作势在思考，实则用余光打量若铭，对他而言，目的已经达成了，剩下的时间，只是想再多调侃调侃而已。
若铭暗自捏紧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默不作声。
“哎呀，在下一时想不起更多，不如待我有了新想法，再来拜会大人吧！”
说着，魜已经起身，依旧是满脸的笑意，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就要往殿外走去。
“殿下请留步。”
身后的若铭不知何时已经瞬移到自己身边，魜心中一动，随后又是一脸谦恭：“啊，大人还有何事？请讲。”
“若某只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明示！”若铭负手立在他身旁，直视前方，问道，“内务府的人...你是如何发现的？”
“啊，是这件事啊，只因在下碰巧遇到了从此处回来的小吏，见他神情可疑，几经盘问，他就全招了。”
一只手搭在胸前，另一只手轻点下巴，魜作势在回忆，“哦对了，他连您在其他各族安插密探的事，也全招了。”
若铭感觉大脑中一根弦断了，咬牙不语。
“不过大人可放心，魜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您与其他各族的事我不会参与，更不会说与外人，您大可继续您的工作，魜是不会干预的。”
说话间，狭长的眼睑中瞳光闪烁，此般模样，所言之事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若铭倒也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等于下了逐客令。
“请大人一定不要忘了那两个请求。”魜拱手行礼，“再会！”
水龙化形，消失于冻土上空。
“唉...”
空荡荡的大殿内，若铭扼腕叹息。
戌末亥初，火龙坑内，太守私寝。
“差不得行了，我看你再喝下去，怕要连自己住哪都不晓得了。”
见青稞又要举杯，太守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手。
“起开。”
挥开他的手，青稞仰面一饮而尽。
“喂，你至于吗？说到底若何在家好生待着，既没渴着也没饿着，我看你比我老娘还爱瞎操心！”
说着，太守就要来夺他手中的酒壶。
“若何...？”
刚刚被酒精抽离的意识又回到身上，青稞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不，若何他...过得不好...他需要我。”
蜷在角落的若何，瑟瑟发抖的若何，面容消瘦的若何，眼角微红的若何，戴着镣铐的若何...他明明，看起来那么难过，他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回忆起当时事，原本已经红肿的眼睛再次湿润，他紧紧抱住酒壶，就仿佛抱着若何，喑哑着嗓音，喃喃道：“你明明，一向很听我的，为什么这次，不肯跟我走...”
说到这里，他蓦然抬头，一对幽绿色瞳孔在眼眶中剧烈抖动起来，“对不起，是我一错再错…请你原谅我…不，不用原谅我，这样就好…”
“喂喂，你要发酒疯去别处发去！”
太守见他已经神志不清，一脸嫌弃地抢夺他怀里的酒壶，“喝成这个样子，你让小玉怎么想？”
“啊！”
经他一提醒，青稞身体陡然不动，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前方，不知所想。
“你良心发现了？发现了就快把酒给我，滚回家去！”
“不，我不回家！”
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他抱着酒壶上了太守的床，抓起脚下的棉被从头到尾盖了个严实。
“喂！？你赖皮是不是？”太守见状猛扑上前，“你再这样我去喊小玉来了！”
“别...”
被子那头忽地停止挣扎，轻松地掀开被子，却见他抱着酒壶盘坐在榻上，眉头紧蹙，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求你，别告诉小玉。”
青稞本是俊秀之颜，此时他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令人生怜。
“行行行，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今晚就留你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