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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的传说,亘古不变。
薄雾浓云的尽头,是那海市的幻景,终有看似幸运的人们,将它找寻。
海市中的仙岛,似半立海面,虚幻缥缈的伫立在不远处。
一搜巨船行去,沉锚停泊附近。
从放下的小船上分别下来四人,两白两黑,穿着各异,两人着玄色直裾道袍,另两人均穿白色禅衣,散发头戴太极一字巾。
他们向光幻的远处望去,个个面色露喜色,随即踏入了这片传说之境。
岛上一处漆黑而深邃的山洞中,如果没有闯入者火把的光亮,黑暗混沌难分。
洞里经年不见日月,阴冷潮湿,洞顶上数以百计的钟乳石,被这微光照的光滑/润泽,从上面嘀嗒而下的水滴,似乎诉说着万年寂寞。
“君房,这里没有异彩之光,是不是我们走错山洞了?”
“师兄,你看他被你们纵成什么样子,直呼名讳,坏了规矩,没大没小。”
“元师兄,秦人规矩多我知道,但我们楚国人,这么直呼名讳显着不生分,而且我囚乙只叫君房和岩出,其它人想让我叫,我都懒得搭理。”
“不尊长,不守规,强词夺理,闻所未闻,再说现在大王统一六国,你还是秦国楚国的,是有异心吗?”
“你...”
“你二人怎么又开始吵,都是同出一门,我们现在来干什么,不知道吗?”
洞里随即安静下来。
“我们马上就能寻到那个地方了,我在外面观测过,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再往深处走走看。”
四人朝前走去。
不多时,洞道前方霍然开了两条岔路,无比幽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如某种怪物张开的大口一般。
“怎么办?师兄?”
“我们两两一组,各往一处,如果探寻到什么,不要轻举妄动,都回到这里集合,再做商讨。
我与囚乙。
岩出,你和灵均,需谨慎不可疏忽。”
“好。”
不多时,黑暗在渐行的两路人身后,慢慢又浓郁了起来。
北寒三中宿管室
陈魈走后,小男孩陷入了一阵沉思。
直到畹姨轻声叫了他一下,他才缓过神来。
“你发现了什么?”
小男孩的脸虽然稚嫩,但是此时却透着一种疲惫沧桑的感觉。
“原来是他。”
“谁?”
“我看到了囚乙。”
畹姨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囚乙?你的师弟?当初把你推下悬崖的那个人?”
小男孩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人用了师兄的名字,他就是囚乙,也不知道现在师兄在哪。
几千年了,我找了他们那么久,却在这里遇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安排,这一世看来要有个了断。”
“怎么说?”
小男孩并没有接上一句的话,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言君疾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把老楼的这些信息隐瞒到现在。
他难道跟囚乙已经站在了一边?陈魈也一样危险了。”
畹姨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岩出,你说的,我有些听不懂,言君疾虽然一直是代理局长,但给他的特权已经和你的没有差别了,他能拿大鬯僵的血,还知道好多阴舛人的秘密,他为什么会跟你师弟站在一起?”
小男孩无法跟畹姨解释清楚,因为这其中的秘密,透露着太多危险和诱惑,他在心里想着,“我现在还能相信谁呢?”他没有回答畹姨。
畹姨知道问不出什么,她也知道这种沉默代表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石岩出是那么信任言君疾还有自己,而如果言君疾出了问题,他将无法相信任何人,因为阴舛人,都有可能为了摆脱这种命运,不择手段。
415寝室
陈魈不知道局长为何会是个孩童的模样,但她觉得这其中肯定不简单,光想起刚才比她还要快的速度,就足以证明他的深藏不露。
局长似乎并不着急元化星和徐君房的事情,难道是自己把这件事看的太严重?
随后陈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想起了徐君房撕掉那层面具之后的样子。
她不敢深想,如果光想得到解药来说,六孛局里的人,说不准也在窥视,搞不好也在利用元化星。
她闭了会眼睛,不能再想下去了,猜疑的泥沼会让人疯狂。
所以她很想知道真相,想要弄清事实,想知道元化星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想保护她,让她不被伤害和利用。
陈魈轻叹一声。
夜这般深,人无法入眠。
学校另一边的老楼二楼,一个人影正在房间中快速的翻找着什么。
趁着月光,她从一个抽屉中,将一份文件打开看了一眼,上面都是英文,但是署名赫然写着沈徽延三个字,起始时间写着1986年。
这些文件丝毫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父亲在保险柜里给她留下的那笔数目不小的遗产,是在1986年的时候被保存进去的。
她从来都没怀疑这一切,直到元友和苏轶来了,他们说的那些话,特别是元友在书店说的那句话,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到莫名恐惧。
那个人早就认识父亲,为什么从不承认,保险箱里取出的不是钱而是法器,她想起这件事全权交给了那个人处理,她想不起是因为哪一点,让她毫无保留的对这个人信任。
到底谁在说谎,她没有勇气往下想了,也没有勇气敢相信了。
她也不能随便质问那个人,因为现在的情形已经无法抽身,在这几年当中,不知不觉,她已经被牢牢的控制在了这种命运之中。
五年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担心的事总会来,可她还得从那个人手中得到所谓的解药。
她想到这些,浑身渗出了冷汗,接着苏轶的脸浮现在了眼前,几年过去,他怎么还会把那张照片一直带在身上,可笑的是,他居然认不出眼前的人,但这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每当她想起苏轶或者看到他,就会不自觉的记起那个肮脏不堪的夜里。
她闭上了眼睛,心中绞痛,窒息感让她想吐。
窗外的车灯光柱,从玻璃上打到屋子的白墙之上,徐铁来赶快把这一切收拾妥当,不留一丝痕迹,迅速推门离开了。
一夜很快又过去了,天光见亮。
苏轶的车早早就停在了老楼对面。他在车窗里盯着那个方向,想着心事。
与其说是派他来问那些事,不如是他自己内心急切,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复杂的东西,他昨天下班可能就要来敲老楼的门了。
学校门口早就有很多学生骑车进入,而老楼花园通往校内的那扇门被打开了,一个短发女生推着轮椅上的人进到了学校里面。
苏轶猛然直起身,推开车门下了车,过了马路,往学校里走去。
校园里铺的砖路其实并不太适合轮椅,走起来有些磕磕绊绊。
当徐铁来把徐君房推到小巷道的阴影处时,徐君房看着远处操场幽幽说道。
“你的交病期马上就要到了吧。”
徐铁来身子怔了一下,停了下来,“嗯,还有几个月。”
徐君房嘴角微微一翘,“你跟着我,别说交病期,就连嗜血期和最终期都能让你平安度过,在我这里,就是真正的永生不老。”
徐君房的这句话,其实从前说过,徐铁来此刻没有了从前那种暗自庆幸。
这句话听来,更像是刻意灌输着什么,或者威胁着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有了这种感觉。
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推着徐君房往外走。
苏轶走进了学校内,从教学楼南边走到了小巷附近,他知道一会徐铁来会从这里路过。
徐铁来把徐君房在教室中安置好,便下了楼。
她一路回想着徐君房刚才说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她想起那日,元友和苏轶来询问,而她不小心在楼道里听到元友提及到了父亲。
她从里面走出时,看到了徐君房的眼神,那是一种压抑着的惊异,就像她真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她感到不安,心乱如麻,此时也没有注意到小巷一侧的教学楼边上,站着一个人。
“沈苁。”
徐铁来怔住了,这声音分明就是苏轶的,她没有朝那边看去,好歹巷道里暗色的阴影能隐藏她的慌张,她就像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往前走。
“梦真!”这声音里带着一些凄切。
徐铁来停了下来,身子微微颤抖。
苏轶几步走了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沉默,她什么都不想说,那个笔名,勾起无数思绪,可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她现在叫徐铁来,那是两段不同的人生。
“对不起。”苏轶低声说着,喉咙中努力压抑着什么。
徐铁来冷冷的面容下,缓缓透出了悲凉之感,
黯然神伤的望向了苏轶,那个让她无比思念的人。
苏轶看到她憔悴的神情,心里默然心疼。
“我真的,真的,好蠢,我怎么没能认出你呢。”
徐铁来微微皱眉,一丝痛楚挂在眉间。
肩膀也松懈下去,所有的坚强和冷漠,所有的伪装和逃避,在此刻崩散。
她将眼睛轻轻闭上,又缓缓睁开,看起来难过万分。
“就算认出了我,又能如何呢?一切都太晚了。”
这句话,刺痛着苏轶的心。
“我不管那些,不在乎以前都发生了什么,老天公不公平无所谓,只要你活着,只有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徐铁来惨笑了一下,心中更加难过,活着,是可以活很久,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活着?活着去细细品味痛苦吗?苏轶,别来找我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放下从前,重新开始好不好?”苏轶的眼神坚定。
徐铁来的泪终于在眼眶中无法抑制的涌出,是后悔是痛苦,是不知所措后又要狠命的决绝。
“当我已经死了,当从来没认识过吧!”
苏轶乱了。
“为什么?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铁来不想再多说什么,她不能让苏轶搅到这浑水之中了,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这足够了,一狠心,她打算离开。
“等等!”苏轶将她的胳膊拉住。
“我知道一些事情,必须告诉你。”
徐铁来挣脱了苏轶的手,往前走去。
“你父亲是徐珂害死的。”
徐铁来猛的一怔,停了下来,满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