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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魏无言带了五百铁卫奔到山谷之前。
天一亮,谷中优势全无,又被折磨了一晚上,那些人再无多少战斗力,被魏无言一驱赶,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此时也只顾得上逃命。
封长情带着那二百骑兵排开阵势,在看到有人冲出谷的时候,再用火箭将人逼了回去,再燃浓烟。
而另外一边,魏无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堵住谷口。
两人俨然是把里面的人当猴戏耍驱赶,却不干脆的要命或者抓人。
封长情冷静的坐在马上,周身气势冷然,清晨的辉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侧颜英气勃发。
岳长庚心中暗叹,这女子,简直就是在世的巾帼,而且这手段……他觉得自己以后行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决不能得罪了她。
火箭再放两轮,时至正午,谷中人终于受不了了,朝着谷口喊打喊杀的冲了过来。
这谷中,本也不过三十来个人,哪是这谷外二百重甲骑兵对手,一出谷就被重重包围。
封长情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满脸狼狈浑身黑灰的人,虽然那人畏缩在后面,但她还是认出他就是唐海无疑。
她骑着追风,到了唐海的身边,梨花枪铮一声出手,挑飞了他头上的帽巾,“果真是你。”
唐海那日被赶出常州之后,带着那些个手下四处游荡。
本身他身为朝廷命官,大可入京禀名唐进之事,朝廷自有法度,可偏偏这常州是关键地方,朝中太后也是等着常州出事,正好换人,到时就没他唐海什么事,再加上,当时赵王和太后对峙紧要关头,他便是去了,也没机会,只怕还会被赵王迁怒元睢的事情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犹豫再三,他终究没有去京城,而是在常州附近盘桓,平日在常州吃喝不愁,自有朝廷和州府钱粮供给,当时如丧家之犬,生计都成了大问题,一来二去,就沦落为附近草寇,打劫为生。
但不管怎样,他都没有离开常州方圆二百里。
他以为,自己做了十八年常州总兵,在常州有那么多的心腹,就算是被唐进砍掉了一两个左膀右臂,也影响不了大局,只要他能回到常州,一切就会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埋伏在这常州附近,在等一个能回营中回常州的机会。
上次他好不容易等到封长情出营,本想埋伏了封长情要挟唐进,谁料到封长情虽是女子,却那么厉害,单枪匹马也从他们的包围之中全身而退,后来就有大批的官兵来围剿他们。
他到底也是做了十几年总兵的人,打过仗杀过人,那些官兵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酒囊饭袋,他带着人轻松逃离,就隐藏在常州附近,想要等待时机。
可越等,机会却越是渺茫。
昨日手下探听有人出了军营朝着这边过来,他远远的就认出那个驾车的是当初随着封长情一起离开常州,还在路上和他动过手的那个汉子,一段时间以来压抑的情绪就忍无可忍发酵,他打算先拿那个人开刀。
唐海冷笑:“是老夫又怎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封长情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脸色僵硬而阴沉。
唐海见她如此,只以为自己吓住了她,得意的笑道:“我是唐进的父亲,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改变,弑杀亲父,这是滔天的罪孽——”他早已听闻,封长情和唐进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如果封长情对他动手,那就等于是唐进动的手,封长情又怎能杀他?
男子汉大丈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能活着,他总有机会。
封长情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过猛骨节泛白。
她劝过唐进不要杀唐恒,自己也曾说过,屠戮血亲是大逆之行,可今日看着唐海这般脸孔,她忽然有些理解当初唐进在清晖园门口的心情。
上次她放他一马,如今倒成了他反过来要挟自己的筹码,就像是他恶事做尽,她依然不敢动他一样。
她忽然想起了彭天兆,那个惯常哈哈大笑着与她开玩笑,如同老大哥一样的人,她还答应他,事情办完让他回家省亲,如今他却是连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铮一声,梨花枪忽然出手,朝着唐海的喉咙划去。
唐海大惊后退,下巴上的胡须被剃飞了一段,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封长情:“好你个贼女子,你真敢对我动手!”
封长情身姿矫健的下了马,提起梨花枪的对准唐海,一字字道:“我为什么不敢对你动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断了彭天兆的一支胳膊,今日我便也要取你一只胳膊。”
唐海面色剧变,“你……我是唐进的父亲……你敢——”
封长情眸光骤冷。
他不提唐进还好,一提唐进,封长情就想起了于氏,多少年来苦守偏院,受尽欺辱。
她想起了唐薇和唐素,就因为唐海趋利避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送给别人,为了权利,投靠诸侯,把自己的女儿当做筹码……这种没有一点人性的人,却还能活在世上祸害别人。
封长情根本是一个字废话都懒得与他说,重重一踏地,目标明确就朝着唐海的左臂砍去。
唐海面色大变。
因为昨夜疲于奔命,此时气力不及,躲闪狼狈。
他手中的有武器的时候,尚且不是封长情的对手,如今浑身疲惫还带着伤,又是赤手空拳,怎么可能躲得过封长情的攻击。
只听一声极轻的破风之声响起,梨花枪头一转,伴随着唐海刺耳的惨叫声,一条膀子飞了起来,落到了炜烟用的潮湿灌木枝桠上。
唐海浑身抽搐的跌倒在地,看着封长情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封长情把心一横,铮铮几声,枪尖直接挑断他手脚筋脉,废去他的武功。
周围,被拿下的唐海的手下大气也不敢出,全都吓呆了。
便是一旁马上的岳长庚都吓了一跳。
封长情慢慢道:“我不杀你,我还会放你走。”她走到唐海面前,蹲下身子,冷冷一笑,“你这么自私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不是太便宜你了么?”
“你……你这个……——”他或许是想骂人,或许是被封长情的样子吓到,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封长情慢慢起身上马,扫视一周:“把这些人都回去。”
话落,策马回营。
……
唐进带骑兵去了别处日训,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他一回营就去看封长情,却见封长情神色奇怪,便忍不住安慰,“彭天兆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一旦找到那些袭击他的人,我必定亲手为他报仇。”
“不需要。”封长情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我……我给他报过仇了。”
唐进一怔。
他这一趟回来,刚进了营,只听说彭天兆受伤断臂的事情,别的事情他没来得及问,下面的人也没来得及禀报。
但此时看封长情这个表情,他心里忽然突了一下,“是……谁?”
“唐海。”
两个字一出,唐进眼眸微微一缩,“他竟还活着。”
“我……”她斟酌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断了他的手臂,挑了他的手脚筋,把他丢在了荒山野岭……我知道他是你父亲,虽然你亲手将他赶出了常州,也曾无数次对我说起,你对他的厌恶憎恨,但我还是——”怕。
怕他还会念着血缘亲情,觉得自己对唐海太过心狠手辣。
唐进倒是怔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封长情,“你怕我怪你?既然怕,为什么还要做?”
“他断了彭天兆的手臂。”封长情平静的道:“我在出发之前,真真恨不得杀了他,可到了那山谷口,我终究念着他是你父亲……我让弓箭手封谷,给蒋玉伦去信,让他帮忙驱赶,我用那半夜的时间考虑——彭天兆是我的战友,断他的手臂就如同断我的手臂,断了的手臂是接不回去的,我没有办法放过他,若……你要怨我,怪我,我也认了。”
唐进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睛,让封长情第一次读不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她也静静的等着,心跳出奇的稳。
良久,唐进深吸了口气,“你对彭天兆,倒是真心。”
封长情愣了一下,“你……”
唐进道:“他的手臂就是你的手臂,那我的手臂呢?”
封长情:……
什么情况?!
封长情一头雾水的瞪着他,“你……不怨怪我?”她几乎是有些的艰涩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唐进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来,“怪你做什么?你可知以前他是如何待我?我念着他给了我一条命,几次三番放了他性命,他却为了这常州的主控权,不止一次想要我的命,这样的人,也能称之为父亲?”
“……”
“这一次回来,我之所以没有动手,并不是缅怀那些从来没有过的父子情,我只是留着他,时刻来提醒我自己,前世我到底犯了多少错,昏了多少次头,他给我的那点血脉,两世忍让,放他数次,早已报尽。”
封长情认真无比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想听假的?”
封长情:……
她认真的看着他,终于确定唐进认真无比,封长情的一颗心也彻底落了回去,“你不怪我就好。”说完,又道:“你好好把以前的事情都跟我说一说吧,找个时间。”
“嗯。”唐进点点头,复杂的道:“没有想到,你对彭天兆倒也是用了心的。”
“他从岭夏开始就在我身边,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的时间久了,总是会产生一些感情,他虽然功夫一般,打仗也不行,但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对我十分关心,也十分恭敬,我心底也视他如兄如友……”她垂了垂眼眸,“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除了你,也便只有他一个说的上话的,他是我的亲人。”
唐进喉头有些酸,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总防着那些苍蝇靠近他的阿音,却又私心里觉得彭天兆这种年级大到可以做长辈的男人没有防备的必要,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彭天兆在封长情的心中已经这样的有位置。
封长情抬眸看着他,“如果我多派几个人护送,也许他就不会被——”
唐进抬手,按在她唇瓣上,“没有如果,我们都不能未卜先知,这件事情是意外,你不要责备自己。另外……我听说这几日那个陈瑜一直就在他账中照顾着,或许有的时候,祸并非祸,因祸得福,也是有的。”
“他的确对陈姑娘有心,只是陈姑娘……”她叹了口气,“我这几日都不敢过去,那天那骨头森森的画面太刺眼,我让人时刻禀报他的伤势情况,却又怕听到……”
断臂,在这种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就是要命的伤了。
这时,廖英在账外出声:“将军,参将,陈姑娘来了。”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封长情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请她进来。”
“是。”
账帘掀起,陈瑜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淡,看起来比前几日憔悴了不少,手腕和手掌都做了简单包扎。
看到封长情,陈瑜垂着眼眸道:“彭壮士伤势不太乐观,我想问一问,能不能移回城里去医治。”
封长情忙问:“怎么个不乐观?”
“他除了断臂,身上还有多处皮肉伤,现在天气热,容易腐坏,恢复的很慢。”
“那行——”封长情凝重的点头。
天气太热,伤口感染,有的感染严重的都不必治了,直接就能等死。
这营地之中,环境到底是略简陋,也不适宜病患。
唐进道:“莲池那边有个宅子,你们暂且去住。”
封长情眼睛一亮,“不错,那宅子地方好,安静,靠着莲池,比别处稍微凉爽一些,就是只有几个洒扫的人,去了怕是没人照顾——”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封长情本来说让谭成章分几个能干的过去顾着,见陈瑜心意已定,只得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安排人准备着,今天应该能送你们回城。”
“嗯。”
陈瑜点点头,便离开了。
封长情思量了一下,“我去看看彭天兆。”
唐进道:“我也去。”
两人一起到了彭天兆的账中,一进来就只觉药气扑鼻,彭天兆身上缠满了纱布,为了处理下颌上的伤口,胡子也已经被剃去,脸色白如金纸,连唇瓣都白的毫无血色,干裂起皮。
陈瑜正在一旁煎药,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小榻,最近这几天她吃住都是在这里。
彭天兆的账并不大,一人住尚且松快,摆了两张榻就显得有些拥挤。
陈瑜容色平静,淡淡道:“他这伤势严重,寸步也离不得人的,煎药我便也在账中,是不是闷热的不适?我马上就煎好了。”
封长情摇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他。”
陈瑜便也朝彭天兆看了一眼,眼睛里浮起些许复杂情绪。
“他的伤势……”封长情迟疑的问道:“有陈姑娘悉心照顾,应该会没事吧?”
陈瑜手一顿,“说实话,我不确定,他伤的很严重……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他。”
封长情感觉心中有些闷,点点头。
这时,廖英来传话,说准备好了,封长情便和唐进退了出去,离开之前告知陈瑜,等喂了药,就能送他们回城。
离开帐篷,封长情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诸葛临风。
这几日他就站在这间帐篷的不远处,不敢靠近不敢远离,这会儿见封长情出来,唇瓣开合了两下,又闭上了嘴。
现在他和陈瑜之间的疙瘩,已经不是简单的劝两句,想个什么办法能解开的。
封长情走到跟前,“缓缓,让她静一段时间。”
诸葛临风重重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你离开之后,我厚着脸皮凑进去,表示要帮彭天兆看伤,她还是第一次用那种嘲讽的冷笑对着我,还反问:‘你能耐不是挺大的么?又怎么看着那刀去砍他手臂你不管?’我当时哪里是不管,陈瑜也被甩了出去,就要落到灌木丛滚下山坡,我只能顾一个,救一个,我把这话说了,她却忽然尖叫,大骂‘谁要你救’——她这是彻底的恨上我了。”
封长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十年,从小到大的岁月,渴望的时候没有拥有,等大了,那些渴望变淡,这个人却忽然又出现了。
封长情不知道,如果自己是陈瑜,又会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一个陌生的父亲。
一直沉默的唐进道:“莲池那宅子的边上有个小院子,是盛茂的,也空着,我要来你去住着,远远看着吧,别扰了她。”
诸葛临风感激的看了唐进一眼:“你这小子,关键时刻总算还有点良心。”
知道诸葛临风心情糟糕,唐进也没回嘴,笑了笑。
正好这时连大胜前来通报军务,唐进拍了拍封长情的肩头:“你先安排人送他,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走了。
封长情点点头。
马车很快备好,她亲自送彭天兆进城,到了莲池那边。
莲池的宅子院子多,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她和唐进没有住过的西厢,还带了两个小兵亲自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柴米油盐,足够一个月的用量,送到了宅子里。
之后又待到日落,封长情才策马回营。
下了马,进了营地,封长情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大帐里也是满满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封长情迟疑了一下,进了大帐。
账内各营的武官都在,唐进坐在主位上,面色也有些复杂。
“怎么了?”封长情问。
唐进摆摆手,“大家都先下去整顿各营,随时待命。”
“是!”武官行礼,依次退了出去,账中便只剩下岳长庚连大胜廖英唐进几人。
唐进起身,拿着一封信到了封长情面前。
封长情看着他,把信接过去飞快扫了一遍,眉心也拧了起来,“朝廷召集各方诸侯征讨海陵?!”
“这封信是蒋玉伦亲笔,意思很明确,要我们支援海陵。”唐进把信收回,慢慢道:“这一次征讨,齐聚各方诸侯,八十万大军,现在已经各路开拔,最迟一个月就要兵临海陵城下,安定王也在其中,而且他还是这次征讨的主力。”
岳长庚道:“朝廷这是要四方诸侯先互相残杀,削弱各自的实力,好方便他们一一消灭。”
“不错。”连大胜也点头,“自从赵王起事失败之后,各地都乱了起来,就现在收到的消息,地方上大大小小的起义,动乱,已经发生了不少,有些地方的暴民闯入官府,抢粮杀人,还打开牢狱,放出了囚犯,朝廷军队大半都在京城附近,各地军备不足,为了镇压这些暴民,疲于奔命……好多诸侯虽也招兵买马,但都是在暗中悄悄进行,海陵倒是胆大,明着征兵也就罢了,还把海陵七城外百里疆土都收入囊中……有道是枪打出头鸟,现在这个时间,海陵可以说是众矢之的,我们如果支援海陵,就会瞬间树立无数敌人。”
岳长庚道:“可我们不支援海陵,难道要接朝廷的圣旨,也征讨海陵吗?”那是他祖上建立荣光的地方,他心底自然是不愿。
廖英从海陵出来,也是不愿,沉吟道:“那么多的诸侯齐聚,他们未必是一条心,我们支援海陵,也未必会瞬间树立敌人吧?”
连大胜道:“常州是关中要塞,我们占据地利,只要守住常州城,任何诸侯,我们也毫不畏惧。”
岳长庚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既不去支援海陵,也不接朝廷的圣旨,去攻打海陵?那万一朝廷问罪,调转矛头,八十万大军来围袭常州呢?”
连大胜默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也想过,我们可以虚与委蛇,接圣旨,联同其他诸侯一起前往海陵,廖副将说的对,这么多的诸侯,根本不是一条心,到时我们做做样子就是,既不得罪朝廷,在围剿海陵这件事情上,也不去出力,这样,谁都不会得罪。”
廖英听着心里不服,“连参将的意思,似乎已经看到海陵要被剿灭?那你就没想过,万一所有的诸侯都是这么想的,围剿没有力度,反倒让海陵铁骑声威壮大,他日白家问鼎皇位,再同我们算旧账,我们任何应对?”
“廖英!”封长情冷声提醒,“说话注意些,什么问鼎皇位?现在还是大魏萧家的天下。”
廖英僵了一下,“话赶话,口误了。”
一直没说话的唐进道:“好了,你们也都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好好想想。”
“是。”
连大胜三人拱手退下,岳长庚有些迟疑,似乎想说什么,又都咽了回去。
等账中只剩下唐进和封长情两人,唐进才问,“你怎么想的?”
“我从海陵来,自然不希望海陵被围剿,我爹,小蝶,和宋婆婆他们都在海陵。”封长情顿了顿,“我看你的意思,好像也不是袖手旁观的样子。”
唐进的性子虽深沉,但在有的事情上是很直白的,如果他不考虑支援海陵,那蒋玉伦这封信,他根本就会当成看不到,不会拿出来给她看。
唐进点点头,“有太多以前以为的事情都出了偏差,我想查一查,查清楚了……我想知道当初是不是白瑾年——”
“可是看连大胜的意思,并不赞成。”
在常州营,现在除了连大胜,几个武将都和海陵有关,岳长庚和廖英也明显都是想支援海陵的。
唐进道:“其实连大胜说的都对,也是为大局。”
“我知道,但现在他不赞成,他手底下的人肯定也不会同意。”
“这些倒也不是问题,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带重甲骑兵队前去支援就好,常州还是要有人守的,就让连大胜和岳长庚留守,相互制衡。”唐进解释道:“这一千二百人的重甲骑兵队,我训练的隐秘,知道消息的人极少,即便是我们出现在海陵,也不会有人联系到常州府来。”
“重甲骑兵如今是常州最有用的精锐,就怕他——”封长情面带迟疑。
“你忘了一个人。”
“谁?”
“连春生。”唐进道:“连大胜以为我把他处了流刑,和江护一起送到泽地去服苦役了,其实没有,他一直就关押在总兵衙门大牢之中,连大胜这个人十分懂得感恩,你说,我若高抬贵手,放他儿子一条生路,他会不会拿出十二万分的忠心来对我们?”
封长情一喜:“这倒是个办法。”
“恩威并施即可,岳长庚在营中虽没有他的资历老,但也有自己的心腹,他们相互制约。”
封长情思考再三:“廖英也留下。”
唐进沉吟,“我去并州那顿时间,廖英掌常州营,的确不错。”
“所以才要留下,岳长庚和连大胜,跟着你的时间毕竟短,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更信得过廖英。”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