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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族凭什么敢拒绝我……”
“古族凭什么敢拒绝我……”
“古族凭什么敢拒绝我……”
即便陆渊已经离开,这句话却依旧在萧薰儿的脑海里徘回着,尽管萧薰儿已经在努力的不去想这句话,但这句仿佛有魔力的话却总是无法抑制的在每一次将要遗忘之时再一次的冒出来。
萧薰儿苦恼的扶着自己的额头。
手腕却不慎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轻飘飘的衣袖在刚刚陆渊撕咬的地方轻轻拂过,让本就心神不宁的萧薰儿突然又有点患得患失了起来。
“他……”
“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是任何一个女孩都会下意识想到的问题。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任何异性在面对这个人时都会自觉残秽,进而,心态就会演变为一种“我自己和对方相比是否优秀”的对比心理。
但是,无论这个对比的结果是什么,这个足够优秀的人都会在所有异性的心里留下相当深的一道痕迹,也许会在时间的催化下慢慢遗忘,但是,每当想起之时,依旧会让想起的人患得患失。
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
萧薰儿患得患失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点反常。
毕竟,她的性子本就是冷清的,从她不屑与萧家里的任何子弟沟通上,就能看出一二。
可是,如果坐在那里患得患失的不是萧薰儿,而是萧玉,恐怕也会对陆渊这个人产生一定的好奇,衍生出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
任何一个二十岁以下的女孩,想必都不会无动于衷。
厌男症患者除外。
纳兰嫣然亦是如此。
只不过,她并没有被陆渊无礼对待,但和被陆渊咬了一口脸蛋的萧薰儿相比,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然。
萧薰儿还是很成熟的。
最起码,她在同龄人中是很成熟的。
所以,她只是坐在窗前,简单的发呆了半分钟后,就快速收起了自己那种不知羞耻的遐想,如水的眸子微微闪烁着,言辞在脑海里迅速构成,而后排列清楚。
最后,才从纳戒里拿出了纸和笔。
似乎是在写信,也似乎是在记录。
总之,萧薰儿确实是在写着什么东西。
短暂的记录完成后,萧薰儿看着纸上排列整齐的语句,捏纸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直到几秒钟过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金色的火苗在她的掌中蓦然升起。
并很快将这张写满了字的纸烧成虚无。
没有黑灰。
金帝焚天炎的子火还不至于把一张普通的纸烧成黑灰。
毕竟,前十的异火开发到极致,怎么说也能烧穿虚空,能烧穿虚空的火焰烧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却烧成了一团黑灰,在逻辑上都说不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掌握了异火的人都能活的非常体面的原因之一,哪怕是自己不慎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只需要用异火里里外外的烧一遍就行了,根本没必要洗澡或更换衣物。
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黑灰,萧薰儿平静的回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后地面上的凌影,眼中再也没有那份往日里展现出来的尊重,反而是充满了审视。
“凌老。”
“都听见了?”
澹澹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在乌坦城因为一位斗宗两位斗皇出现并交手引发的后续余波的嘈杂声之下,萧薰儿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知道凌影表面身份的人,不敢来问。
比如说:萧战、萧家大长老、萧家二长老、萧家三长老等人,包括萧炎,也都没敢来问或不屑来问。
不知道凌影身份的人,想找都找不到。
自然也就没人关注萧薰儿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在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现在,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所以……
自然也就没人看见狼狈的凌影……
凌影跪在地上。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到地上。
身上的黑袍止不住的抖动着。
仔细看,却是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头也不敢抬。
更不敢去和坐在椅子上的萧薰儿对视。
摆出了一副“俯首称臣”的姿势。
可见,此刻他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倒是没人能把这个道理总结的如此精辟,但大概的意思凌影还是知道的。
因此……
在轻轻叩首后,他低声回答道:“老奴会把这份秘密死死的埋藏在心底,对您与那位讨论过的事彻底遗忘,还望小姐您看在老奴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让老奴继续护卫在您身边。”
萧薰儿没说话。
凌影也没敢抬头。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安静。
安静的令人感觉到不适。
半晌后。
萧薰儿无悲无喜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此次示警有功,与察觉到自己宗门被魂殿控制的十五岁天才斗皇陆渊联手,以一明一暗的姿态力斩一名八星斗宗,功不可没,可从此次我古族援军的手中获取一枚破宗丹,突破斗宗后,继续为我护卫之一,编入我接下来的护卫队中,担任副队长的职位。”
“谢小姐!”
凌影先是停顿了一下。
随后,才重重叩首,大声回答道。
和上位者的沟通就是如此难受。
因为上位者从不会把话说的太明白。
而下位者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清楚。
就像是刚刚萧薰儿与凌影之间的问答一样。
凌影表示“还想跟随在萧薰儿身边”。
换成大白话来说,就是:我想活着,希望您看我一直以来嘴都挺严的份上,让我继续跟在您身边,如此一来,您也能放心我不会乱说,如果我真的乱说了,您再杀我也不迟。
萧薰儿的回答也很有意思。
先是表达了一下“破宗丹”。
意思就是:你实力不行,经此一事,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古族里的几位长老,都不会让一位斗皇继续担任我的护卫了,我怎么说也是个神品血脉,不说排个斗尊,怎么说也要排几个斗宗,最起码不能让这次的危险再发生了,所以你想呆在我身边,不被我找个借口灭口,那你的境界就必须是斗宗,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借口,一方面遮掩一下陆渊的光辉,一方面让你合情合理的拿着破宗丹突破。
如果突破失败……
萧薰儿没说下场是什么。
不过,凌影也都很清楚。
既然都明白,那就没必要说了。
因此,以上这段云里雾里的谈话,翻译成大白话后,再总结一下,结果的意思就变成了:我给你这个活命的机会,不管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还是看在你个人的价值上,总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失败了也不能再怪我要斩草除根了!
话其实没必要说的如此隐晦。
可是,越是隐晦的话,在对话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就越容易“和平”的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有没有另算。
但是,像这种语言上的艺术,还是值得推崇的。
毕竟,活在任何一个世界上,都不可能要求任何人在任何角度上对你诚实,顶多能做到相对的诚实,没有人能够做到绝对的诚实。
最可笑的是……
所有人都在告诉孩子,需要诚实……
他们却忘了,这份“需要诚实”只是需要相对的诚实,绝对的诚实只能教导出来一个什么秘密都保守不住的傻子,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头脑会思考的人!
当然,一个家庭一个教育。
古薰儿的家庭教育就很不错。
准确的说……
嗯……
确实是古薰儿的天赋所导致的。
换成另一个人同样处于这个环境里,恐怕就做不到像古薰儿这样,能拥有极其独立的心性、极其果决的手腕、以及面不改色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藏心术。
古薰儿可不是什么生而知之的人。
她也不是穿越者或重生者。
在她成长的环节里,古元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教导,但是,在大部分环节,古元都是缺失的。
没被影响,真的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而在这种奇迹下,还能渐渐养成一个上位者应有的一切手段,尽管稚嫩,但确实配得上“神品血脉”这四个字。
就像少年时期的政哥一样。
见都没见过秦国的模样,也不知道秦国的规矩,却能在极端的时间里,强行压下土生土长在秦国的弟弟、也就是公子成蛟的威风,说句实在话,真不像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所能做到的事。
对比对比人家。
再对比对比自己。
嗯……
很多人都能得到一个“废物”的结论。
毫不夸张的说。
古薰儿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要不是萧炎才是斗破的主角,在亲自看明白了萧薰儿所使用一切手段的陆渊,恐怕都会认为萧薰儿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所以,在短暂的沉吟后,萧薰儿再度开口道:“凌老,你认为,陆渊……咳……那个混蛋是个怎样的人?”
看得出来。
对陆渊怨念满满。
对这个问题,凌影只能尴尬一笑。
话说,之前您不是给了一个评价吗?
现在再来问他,有什么用啊?
凌影只能是转动脑筋思考着,萧薰儿问出这段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她想听到的回答是什么,不想听到的回答又是什么……
打工人的辛酸在此体现无疑……
而在短暂的思考后,凌影似乎是大概弄明白了萧薰儿这段话里的意思,郑重严肃的回答道:
“此子,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先不说此子疑似来自于上界……”
“也不说此子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更不说此子掌握了那种名为命运之力的神奇力量,就算是动手,我们古族也不一定能杀了他,万一杀不了他,后果又会是怎样的……”
“就只说一说此子的天赋!”
“十五岁的三星斗皇!”
“战力更是比拟斗尊。”
“非入转斗尊出手,不然拿不下他。”
“只是以上这几个优点,就足以值得小姐以朋友的方式和其接触,总之,还是不要为敌比较好。”
凭心而论,凌影的回答很全面。
但很可惜,他终究还是领悟错了萧薰儿的意思。
萧薰儿的意思其实是……
“是选萧炎,还是选陆渊呢?”
“如果说先前的关注萧炎,大部分是为了获取陀舍古帝玉的话,那么,现在关注萧炎就是为了飞升上界,去看看上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井底之蛙谁愿意当谁当。”
“陀舍古帝?”
“他是斗帝又能怎样?”
“最终,还不是飞升上界了?”
“很多人的终点就在上界,很多人更是一辈子都看不见上界,但是,总有人的起点就是在上界,既然有了捷径,为什么还要舍本逐末的去获取斗帝传承呢?”
“上界里,肯定也有弱者。”
“斗帝上去了,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普通人,就算境界再低,换算成如今斗气大陆上斗王的境界,应该还是能有的,所以这足以证明弱者并不是不能在上界生存,只是我们没有去的渠道。”
“这就像是中州和西北大陆一样。”
“站在中州的视角看西北大陆,西北大陆真的只能算是一片贫瘠之地,但若是站在西北大陆的角度看中州,中州和那所谓的上界有什么区别?”
“但是!”
“只要到了上界,就意味着我已经拥有了无限的可能!”
“上界的天材地宝,功法斗技,哪怕我得不到顶尖的,放在斗气大陆上应该也足以碾压所谓的斗帝了!”
“到时,斗气大陆上就只有一个家族!”
“那就是我所在的古族!”
“虽说……”
“这么做的话,古族和我很有可能成为陆渊或萧炎这两位上界来客之一的附庸,但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标准放在这里,却是错的离谱!”
“斗圣能活几千年?”
“斗帝能活几万年?”
“上界呢?”
“长生不死,未必做不到!”
“翻手碎界,未必也做不到!”
“这个机会,我萧薰儿必定要抓住!”
“只是……”
“选择谁,其实都有缺点。”
“分衡押注,更会是适得其反。”
萧薰儿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在乌坦城的大街上……
陆渊却非常自然的混入其中……
对他而言,改换容貌很简单。
控制脸上的血肉变动。
虽然有点疼,但并不是不能忍受。
唯一的弊病在于……
用其他人的容貌用久了,很容易就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样貌,幸好一个人的灵魂并不会随着样貌而更改,只会是潜移默化的更改一个人的样貌,要不然的话,陆渊也不敢随便的改头换面。
街上人来人往。
陆渊很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常态。
乌坦城没有宵禁,确实没错。
加玛帝国没有宵禁,也确实没错。
但是……
谁特么凌晨一两点钟还不睡觉跑到街上闲逛?
这种例子肯定是有的。
但是,也仅仅是个例而已。
像眼前这种一眼望去,乌压压越有一百多人,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还只是一条小街道上的人流量,除了是因为被刚刚交手时的余波所影响到的原因之外,陆渊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对于力量拥有着近乎盲目性的崇拜,入目所及之处,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刚刚出现的神秘人,以及那位斗宗和先前被制住的斗皇,即便是摆小摊的商贩很多,不少小吃也提前开门,但真正把心思放在上面的人却很少。
不饿吗?
怎么可能!
这是凌晨一两点钟左右。
不是晚上十点钟。
按照正常人的作息规律,大部分人的晚饭时间都是在六点半到七点半左右,根据中午平均十二点的作息时间,也就是平均六个小时,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半夜十二点钟的时候,正好符合了日常进食的时间规律。
当然了……
人和人不一样。
消耗和消耗也不一样。
躺在床上睡觉,对营养的消耗最少。
最起码,总比一个人出去跑步所消耗的营养更少。
消耗的少,饿的也就更晚一点。
但是……
这些凌晨一两点钟出来的人,很多都是有修为在身,尽管修为不高,但运动起来的消耗自然比躺着的消耗大,尤其是人类的天性中还有一种叫做“贪婪”的天性,无论是遇到了好吃的东西还是遇到了好看的美人,第一个念头绝对是尝一尝。
然后,就是理智的责任了。
所以,能克制住不去吃饭,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甚至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周围,除了想要寻找到一些强者交手时留下的痕迹与碎片之外,更多的,还是想找到一些所谓的“遗物”。
主角跳崖自杀然后获宝的桥段,在这个世界的话本里也有过,如果是以前没见着也就算了,如今,一位斗宗,一位斗皇,还有一位能杀掉斗宗的神秘人就在这乌坦城的上空交过手,万众瞩目之下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幸运儿,就能从会不会存留下来的遗物上,找到一些传承。
那位神秘人的传承,谁也不敢想。
但是,无论是那位斗皇还是斗宗,哪怕只是那位斗皇遗留下来的传承,在加玛帝国这个斗皇可以横着走的小国里,都是不得了的传承!
因此,当有一个人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出来寻找传承,就会有无数人抱着同样的念头出来寻找!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陆渊惊鸿一瞥见到了萧宁和萧媚几个萧家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走过,随后,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没见到萧炎的身影。
当然。
见不到才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说,萧炎也是药尘的弟子。
药尘既然没出手,肯定就是感知到他已经来了,自然就没必要让萧炎傻乎乎的出来找什么传承。
有寻找传承的时间,还不如在药尘的指导下好好修炼,如果累了就去休息,但如果想借着休息的名义出去完,药尘会不会同意他不知道,反正对于他来讲,他肯定是不会让萧炎这么做的。
毕竟……
他们都处于一个不安全的环境里……
而这种不安全,只会越来越危险……
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烧杀掳掠甚至不需要理由,想活着的唯一真理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不断的变得更强,不断的变得越来越强!
这一点,萧炎应该也清楚。
哪怕没有这三年,萧炎也能清楚。
至于曾经吃过这个亏的他……
“老板,来一碗馄饨。”
坐在小吃摊的椅子上,陆渊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吹了吹温水里的黄瓜片,笑着把自己脑海里刚刚冒出来的回忆扔了出去。
往事如烟。
一些黑历史还是不要提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
如果是让他现在回望过去……
嗯,他会毫不犹豫的教训一顿自己……
就像成年的金闪闪看着青年时期的自己一样感觉手痒痒,想抽一顿青年时期那个嚣张的自己一样。
所以说……
黑历史这种东西,能不提还是不提了。
见到有客人来了,本就是闲着没事提前开张的混沌铺老板顿时一激灵。
一边包着馄饨,一边和陆渊闲聊着。
毕竟,在这个大家都去寻找传承的节骨眼上,你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年,却能镇定自若的坐在这里吃饭,属实是个看上去都能辨认出来的奇葩。
不和这种奇葩聊天……
难道去和那些被“传承”迷了心的修炼者聊天?
但是,当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走进这件小吃铺,安静的坐在陆渊对面的椅子上之后,小吃铺里的气氛却突然变了……
“雅妃,你饿了吗?”
一个看上去就很像“舔狗”的青年低声问道,然后看也没看陆渊一眼,直接对着那名正在煮馄饨的摊主说道:
“你现在煮的那碗馄饨,爷要了!”
“除此之外,再给爷煮一碗馄饨!”
随后,扭头看向陆渊:“小子,给爷倒个地方,你那晚馄饨爷请了,麻熘的从这个位置上离开!”
坐在凳子上的女子,缓缓摘下黑色的兜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个青年,随后意有所指的看着面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似乎是在试探,也似乎是在尝试用自己的美貌玩激将法。
陆渊倒不是为了激将法。
主要是因为……
“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
陆渊缓缓抬眸。
青年的呼吸顿时一窒。
旋即,好似被鬼迷心窍一般。
从兜里拿出钱,一把拍在桌子上。
而后,带着抗拒的表情,被自己的身体带着离开了这里。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
“米特尔、雅妃小姐……”
吹了吹馄饨上的热气。
陆渊盯着勺里的馄饨,轻声说道。